第08版:武夷山下 上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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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到山村

□张先震

老屋旁柚子树上的柚子,悄悄地,由绿色变成了黄色。一个个柚子悬垂着,风一吹,左右摇晃,像铃铛,又像钟摆,让人想起时间,想起季节,想起此刻:又是一年秋。

村道旁的几棵枫树,树上的叶子有的正黄,有的已是红色。秋风吹过,一片片枫叶,像一只只伸开的手掌,轻轻摇摆着,似在欢迎什么,又像在拒绝什么,抑或都不是,它们只是在表达内心的欢愉,笑意盎然从容欣悦地接受生命的过程。那风吹来时发出的哗啦啦的声响,是它们爽朗的笑声。

穿村而过的小溪静静地流着,只在快出村的下坡时一跃而下,飞溅起的水花晶莹洁白,玲珑剔透。溪水很浅,不及孩子的膝盖,只有春夏偶下大暴雨时,水位增高一两天,其余时间水位从没变化。这条溪流了多久,不知道,但时间一定不短,看溪里的石头,一个个椭圆而光滑的鹅卵石,是溪水经过了多少年才打磨出的,它们标示着小溪的年纪。溪水清澈见底,光唇鱼,虾虎鱼,白条鱼,在溪里悠然穿梭。岸边飘下一片叶子,鱼们迅速围上来,人的脚步一动,又倏地四散而去。还有溪蟹,永远不急不躁的样子,在一个个石头间隙慢悠悠地爬着。而虾们就灵活多了,要么趴着不动,要么迅速前进,身手敏捷。

小溪两岸的稻田里,谷已黄,一丘接着一丘,一片连着一片,一直连接到了村子四周的房屋底下。起风时,随着一阵又一阵风吹来,稻穗随风摇摆,稻浪随风起伏。蚱蜢在这棵稻上停停,又蹦到那棵稻上爬爬;蜻蜓在稻田上空飞来飞去,似乎接受了巡逻的任务。挨着房屋的稻田,有几丘已收割完稻子,有几丘正在收割,一群人挥镰的挥镰,脱粒的脱粒,打谷机隆隆响着。刚割去稻子的田畴,几只鸡正在觅食,时而停步注目,时而奔跑追逐,时而拍翅跳起,时而低头猛啄。田里,一堆堆稻草静卧着,看似随意抛堆,却是有意为之,几场雨过后,稻草堆里就会长出稻草菇来,采回炒食,爽滑可口,滋味鲜美。

路边一长溜的菜园子,种满了各种蔬菜。和春夏无别,青葱绿蒜依旧青翠,辣椒依旧有绿有红,园子里依旧五颜六色,所不同的是有的青菜换成了适宜秋冬两季的品种。惹人眼目的,是菜园一角的瓜架上静卧的磨盘般大的南瓜,原先绿色的外衣,换成了金黄色的袍子,袍子上泛着一层白色的粉末。

村子中段靠近山坡的两棵柿子树,挂满了红彤彤的柿子。两棵柿子树都很老了,灰黑的树干弯曲着,上空枝丫横伸,显得老态龙钟,但结果却依旧不含糊,每年都结了满满一树柿子。树底下,几个孩子举着长竹竿在捅树上的柿子,一个人举不起来,几个孩子一起握着竹竿朝空中的柿子捅。孩子们嚷嚷着,小鸟却一点也不怕,飞来落在树顶上,以为它要啄吃柿子,却连看也不看柿子一眼,蹦跳几下,又展翅飞去。

晒谷坪旁边的大槐树下,一只黄牛拴在树下,旁边还有一只小牛犊。母牛卧着,神态安定悠闲,嘴里不紧不慢地咀嚼着,眼睛朝远处望着,却又似在空望,什么都没看。累了一春一夏,已是丰收的秋季,该休息了。旁边的小牛犊却不安分,突然蹦几蹦,飞快跑出去,一转身又飞快跑回来。

太阳逐渐西移,天边的红霞越来越红,整个村子,都披上了一层霞光,金黄,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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