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版:武夷山下 上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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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秋

□戴春兰

“嗵……嗵嗵……”

几个身着火红衣裳的精壮后生齐喝一声,手中的鼓槌高高抡起,虎皮大鼓便震天动地地响彻山谷。四面沉寂已久的山兴奋地应和着,好似竖起了音箱,鼓声顿时浑厚雄壮许多。长管唢呐早按捺不住,高亢欢快的曲调便如云雀一般直冲云霄。白发苍苍的老者左手端出甜糯的酒娘,右手虔诚地洒向四周的田,声音略带嘶哑更饱含激情:

“丰收啰!开镰啰!”

妖娆的水袖舞起来,欢快的山歌唱起来,你的目光却被独一无二的“舞台”所吸引,因为它居然设在金灿灿的稻田中间!

肖岭,坐落在长汀童坊和连城北团交界处,海拔750米,终年白云缭绕,群山环抱,离县城50公里,灰色飘带似的公路曲折盘旋而上,可想而知进出的不便。然而,每到金秋时节,伴随着丰收的锣鼓响起,络绎不绝的游人前来参加肖岭丰收节。

婴孩般澄澈的天空下,漫山翠竹青松显出别样的苍绿,偶尔闪现的几株举着火把的枫树乌桕,倒像山们抑制不住地欢呼了。这个名叫“灵山鹅公鼻”的山随形就势开垦出层层叠叠的梯田!山脊是前凸的大块状,山谷为狭长的柳条形,转角处平摊着镜面丘,角落里也细心地耙出巴掌大的“蓑衣垄”,整座山就成了一张规整秀气的小楷,一幅工笔细描的水粉画,一首丰盈美好的朦胧诗。

从山上一直往下望,是谁在山顶投下巨石,它的波心仿佛大海里的鳞浪层层漾开。漫山遍野的稻子全熟了,着起金灿灿的禾衣,串串饱满的谷粒沉甸甸的。稻穗挨挨挤挤,连成片,汇成海,艳阳下闪亮得有些刺眼。风儿轻盈路过,吻上稻粒,它们便幸福地颤抖,道道黄纹闪电般传送到远方。

风里弥漫着酒酿似的醉人气息,发酵似的越来越浓。蝉儿虫儿赶在冬眠前起劲儿歌唱。不知是谁在这山谷里泼洒了颜料桶,竟织得如此绚丽多彩的锦缎平铺开去!阳光,蓝天,碧水,梯田,丰稻……秋天,第一次在每一位观赏者的生命里烙下华美的印记,如此鲜亮,如此蓬勃!

看着看着,眼前的金黄仿佛浓浓的酽酽的蜜糖在田间地头缓缓流淌,那一条条草蛇灰线的田垄根本拦挡不住,它就泻下山坡,漫过田野,流进村庄,润泽一颗颗渴盼丰年的心灵,乡邻们脸上全绽开青铜古菊般的憨笑!

农人的丰秋,向来只在田野。他们用一双粗糙的手,铸就了人间的生活艺术品。年复一年春种秋收,秧苗栽种,田水满溢,稻谷下山,他们把勤劳的汗水播撒。

只要你在丰收节走上一遭,也许就能保持着原初的纯朴与谦和,在丰饶大地上躬身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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