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话集《姜饼小孩来敲门》是儿童文学作家小山以柔软的心灵为起点,以轻盈的笔触为线索,创设的一个装满真、善、美的世界。正如安安对平平说的:“在我们如今幸福的新家园里,已经认识的,刚刚认识的,和将来要认识的,都会构成我们幸福生活的总和。”安安是小山《清风吹拂河面》中的主角,其言语也是作者心声的传递,更是她送给读者切中肯綮的提醒。
品读此书,周遭的吵扰、尘世的喧嚣被按下消音键,满心的烦扰与纠结被轻轻拭去,一颗心瞬间充满欢喜。
男孩的笛声,淘气得像挠痒痒的小手,在蓝色的、红色的、白色的野花之间来回缭绕,让羊群、绿蝈蝈沉浸在音乐带来的美好之中,甚至连梦境中遇到的狼王,听后也倍感舒服。白猫不仅需要靠吃鱼干活着,还需要美丽。它在自己的花盆里种下一个土豆,不久,土豆秧开出小花,“淡紫色的,星状的花瓣儿犹如小孩子用彩纸折叠的小星星”。突然出现在院子里的雪娃娃们,给孤独的芹菜奶奶带去热闹与温暖。有了它们,她不再忧伤;想着它们,她忆起从前;被它们的问候与关怀安慰着,她心中的悲哀渐渐被喜悦代替。小山笔下没有跌宕起伏的情节变换,没有严酷难耐的环境变化,没有复杂难测的内心激荡,只有一个又一个耐人寻味的故事,在岁月的流淌中闪烁着微微可寻的光芒。
如果要从中寻找最具能量、最令人惊喜连连的作品,莫过于《姜饼小孩来敲门》这篇。“从孩子身边跑开的姜饼人,其实只有一个目标:去帮助夜晚还没有美梦的可怜的生命。为了这个,每个奔跑的姜饼人都要走很远的路途,哪怕翻山越岭。再怎么累,也要去敲开一些紧闭的房门!”再累、再远、再冷,都无法冷却姜饼小孩热切的心与滚烫的身体。它将浑身热量传给兔子,带着兔子飞到小镇上空俯瞰兔子街,并且给予兔子由衷的鼓励。“必须是你自己的心里生出热量,你才不会真正被冻死。”心有热量才能驱散悲哀,才能享用温暖的美梦,才能在梦里遇见无数的美好。
创造一个洁白无瑕、没有杂质的世界,并非作者的写作目的。相反地,她用细腻、真诚的笔触,想要告诉人们的是,如果寒冷、危险、悲哀、意外忽然不期而遇或呼啸而至,该如何应对?虽是童话作品,却引领人们思考每个人都会面临的现实处境。
生活在紫紫村、向来傻乐呵的野兔盛盛,在动物们都躲起来的冬天里一边跑一边叫。他深知冬天的到来是不可阻挡的,然而,让山上充满活力是必要的,否则山岭会被完全冻僵、草木会被完全冻死。在他的感召下,松鼠跳下树枝、花栗鼠从岩石缝里钻出、野兔们纷纷从草丛树丛里跑过来。“他们互相手拉着手,形成一个个链条和小圈圈,在树木们赞赏的目光中,跳着欢快的舞……钻石般的星光,洒在他们身上。”这热情似火的舞蹈,为裤裤谷护住温暖,赶走动物们冬眠时内心的惶恐。用热情驱赶寒冷,用闹热慰藉孤独,用团队的力量抵抗难以承受的困境,虽然结果未必尽如人意,但至少是有益的尝试。小山的《裤裤谷叶落风起》给人的启迪并非单一,一层又一层的深意自然地贯穿于逐步推进的情节之中,让轻盈的童话故事有了厚重的精神元素。
从平凡物件与弱小生命中,挖掘缤纷的美好与无穷的能量,是小山童话作品素来的创作初衷,也是她多年不变的价值追求。童话主角的这般设定,并非作家的俯视,而是与生俱来的平等意识。转瞬即逝的雪花、没有芳香的土豆花、原封不动的树木、长得不好看的羊角葱,都在她的作品中留下独特的声音与身影。被多数人漠视甚至厌弃的,在小山这里是多彩的、多情的、多元的。她走进它们的心里,展现它们内心里的柔软、善良、温暖、坚韧,以及无法言传的种种。基于此,她的童话读来才是美不胜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