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来电说，老家的大坑岩，蕨菜早已长满山头，又到吃蕨菜的季节，问我何时有空，回去采摘。思绪随母亲的唠嗑，渐行渐远，儿时采摘蕨菜的记忆却愈发清晰。

在老家平和，蕨菜是一道必不可少的喜宴菜和家常菜。老家多山，开门见山，在交通不发达的20世纪80年代，用老一辈人的话来说，出门都是要爬山的，山套着山，山连着山，山外有山，约在早春二月，山上蕨菜就呼啦啦疯长。但凡水分充足，光照得到的地方就能见到蕨菜。那是一款芽尖似小鸟爪子的草绿色植物，喜生于浅山区向阳地块。小城里的人们，最爱的是取那未展开的蕨菜幼嫩叶芽，可腌、可炒，还可凉拌；鲜嫩味美，还能加工成干菜，做馅、腌渍成罐头等。

老家那里有一望无际的蜜柚林。春天一到，勤劳的人们喜欢穿梭于丛林间，猫着腰向前钻，却常常被荆棘盛情地挽留拉住衣服。林间山兰幽香，云雾缭绕，空气清新醉人，树上鸟儿在山谷里清唱，数不清的野花在山野里茁壮成长。蜜柚林深处，野菜纷纷冒了出来，大人小孩总会三两相约，提上小竹篮，去刨菜挖笋。我最喜欢的，是跟在母亲身后，上山采摘那长相酷似棒棒糖的蕨菜。

采蕨菜，最有优势的是孩童，眼尖手又快。沿着窄小的山道，拨开沾满露水的茅草，去找那一株株长出不久、茎秆细嫩、头上叶尖卷成小拳头模样的蕨菜，嫩生生的蕨芽肥嘟嘟、齐刷刷地随风摇曳，握住细秆轻轻一折即断。

采摘后的蕨菜，浸泡透焯水后，可凉拌，可干炒，或与肥瘦相间的三层肉一起炒，美味各不相同。蕨菜采得多，一时吃不了，母亲还会用开水焯一下，自然晒干后，把它制成干货，长期保存。寒冬腊月闲暇时用灼鸡鸭的汤汁煮干蕨菜，那又是一道风味独特的菜肴。蕨根，根茎粗壮，还富含淀粉，故又名粉蕨或蕨粉，可做粉条、粉皮食用。

蕨菜为山珍，入馔历史极其悠久。袁枚在《随园食单·杂素单·蕨菜》中说：“用蕨菜不可爱惜，须尽去其枝叶，单取直根，洗净煨烂，再用鸡肉汤煨。必买矮弱者才肥。”

采摘蕨菜的情景，成为古代诗人笔下的景致。回想起小时候采蕨菜的情景：青山绿水，鸟语花香，采蕨菜归去，夕阳西下，袅袅炊烟和着夜雾……一幅幅让我心向往的采蕨图！

随着时光的逝去，童年时上山采蕨菜的画面，以及对蕨菜的情怀，像一坛陈年老酒，历久弥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