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版:武夷山下 上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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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雨

□陈祖灏

最美人间四月天,不负春光与时行。

倚窗而坐,静听雨声。这谷雨清晨的雨声,来得甚急,如万千条飞瀑自九重天倾泻,撞击着,欢笑着,像天地间鸣奏的绝响。

默默地走进雨中,任思绪飞扬。自打江南流浪归来,独自静守在这间小屋,一直寻找着故乡北方的气息。

烟雨笼罩下的北方沃野,一如四季绿潮涌动的江南。拔节的小麦如婴儿,贪婪地吮吸甘甜的乳汁,抽穗,结浆。空中三五只燕子划过,给千里麦浪平添一份动感。淹没膝盖的麦浪里,农人挥洒的是汗水,收获的是希望。

小城中,且不说垂柳依依,就像那满城的龙爪槐,一树一树浅黄嫩绿的叶片结在一起,仿佛大地上升腾起的绿色云烟。烟雨里,不知谁是丹青高手,不用细线勾勒,却用绿色渲染,或浓或淡,或明或暗,流淌着沁人心脾的绿色心情。

在这样一片清新的绿野里,我出行的灵魂真是不愿回来。静静地聆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只见肥美的梧桐叶上溅起一团团水珠,如调皮的幼儿又跳跃到身旁的叶掌上。渐渐地,那叶掌垂落下来,滑落下一颗珍珠般晶莹透亮的水珠,发出“啪”的响声,大有“疏桐穿秋风,竹露滴清响”的情韵。

那缠绵的江南烟雨如丝如缕,宛如多情的江南阿妹,把一滴滴饱含深情的泪洒落下来,轻轻地落在如扇的芭蕉叶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响声,演绎出又一曲“雨打芭蕉”的经典古乐。常常躲在虬髯垂落的榕树下伫立良久,耳畔传来蛙的鼓声、虫的琴声,这一场免费的天地绝响,酣畅淋漓地拂去了心头的思念与孤独。

如今流浪归来,却又怀念起这江南的雨夜!

出神地望着窗外密桐间滴落的雨点,不由得想起女词人李清照。她是否也曾坐在窗前,静观梧桐、细雨。

人生如戏,聚散无常。就像这窗外的雨,说来就来,说去就去!静静地,听着窗外的雨声。雨声渐小,沙沙,沙沙地轻响,宛如幼儿梦中的呓语,轻柔地,甜甜的,撩人心扉地轻笑。

窗下,干净的小径上积满了一潭潭清水,到处是潋滟的水光。穿过梧桐叶的雨珠落到水面上,泛起一圈圈觳纹,像悠悠盛开的花,充满了甜甜的笑。

伞动人语响。各色各样的小花伞在雨中晃动,年轻的女人们说笑着行走在雨中。小伙们耸着肩在雨中跑,溅起一圈圈水花。最是老翁有诗意,头戴草帽,身披蓑衣,在雨中胜似闲庭信步……

谷雨之晨的雨,下得急,去得快。倏尔,眼前一片明亮,鸟儿们开始在树丛间欢快地轻唱,唧唧复唧唧,啾啾复啾啾,其乐融融。

谷雨品雨,润物无声,恰如人生之路上那些默默无闻的善举,虽不张扬,却足以温暖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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