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版:武夷山下 上一版 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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栀子花开

□胡美云

又到了栀子花苞缀满枝头的时节。

课间在校园散步,最是喜欢走近花圃里那棵高大的栀子花树边,看着一树碧绿的叶子中间,亭亭玉立的花苞布满枝头,充满新鲜的生命力。一阵晨风吹过,满树的枝叶与花苞一起摇曳,空气也跟着生动起来,心里自然地生出许多喜悦。那份喜悦里,分明还带着一份旧友重逢般的欢愉。

儿时的乡间,几乎家家小院子里都种着一两棵栀子花树。栀子花是个慢性子,对于盛开,似乎不急不躁,它们从冬天开始悄悄地孕育花苞,几乎是含着苞守着整个春天,直至夏始,才渐渐地将花苞松了松,散出些花香,然后默默地一朵一朵绽放。

等到栀子花完全苏醒时,小小的村庄染满了香气,每一丝轻轻扑面的微风里都带着栀子花的清香,那温润的芬芳柔和得就像云朵里透出的一缕月色。而一朵朵白色的栀子花则安静地歇憩在青翠的枝头,成了乡间最美好最温情的风景。

乡间的大人们总有着许多奇奇怪怪的忌讳,比如喜欢种各种红色的花,不喜欢种白色的花,小孩子头上绝对不许用白色的头饰——发卡和皮筋都不行。但是,偏偏也有例外,白色的栀子花,它就可以盛开在人们的头上。

栀子花深得乡间所有人的喜爱。孩子们喜欢,婶娘们喜欢,连盘着发髻裹过小脚讲究极多的老太太们,也喜欢得愿意抛下白色花不能戴到头上的成见,圆圆的发髻旁常常别着一朵开得正盛的栀子花。

栀子花开时节,清晨的小村庄,是在布谷鸟的叫声和栀子花的香气里慢慢醒过来的。

隔壁老太太的院子里种着一棵高大而茂盛的栀子花树,枝头那些大朵洁白的重瓣栀子花让孩童的我眼馋不已。老太太总是早早地起床,摘下许多沾着露水的栀子花,一些被她养在一个大大的蓝边海碗里,放在房间那个旧旧的梳妆台上,还有一些她会用小帕子包好送到我的家里,被我如获至宝般也养在碗里,然后一朵一朵一天一换地戴在头上,或者别在衣领的扣眼里,香了整个少年时光。

如今,我已经离开故乡许多年,也很少再在栀子花开的时节回故乡。但是,在每一次与栀子花不期而遇的相逢里,都有着如重逢旧友般的喜悦。那素净、淡雅的花朵带着熟悉的旧时模样,那清浅里带着些热烈的花香,总是能唤起许多关于故乡关于童年的温暖记忆。同时,会想起许多旧时光里的旧人旧事,想起许多年前开在乡间小院里的栀子花,想起因为一帕子栀子花而欢喜雀跃许多天的小小的我。这一切如此让人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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