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羊桥村变得空旷

草木之上是浓密的阳光和风

我在机耕道上，停下匆匆步履

怕配不上这些植物生长的缓慢

怕打搅他们的敏感与相爱：

掺着大朵大朵的水分，和几绺白云

细细加工成一小寸肉体

和几茎摇曳

有时，愿意花上一整个春天

长出几片新鲜的叶子

并且在年轮里小心地私藏好记号

仿佛一离开，就会有一场相忘

他们密密拥挤着，拥挤着

午后的风吹过来

随时有动身出发的快乐

玉 兰

我相信，新鲜的阳光从树尖照下来

会一直走到根系

一部分结成肥硕的茎块

而滞留在枝叶的部分

开成了白玉兰

春晚暮落，我们在它浮动的香气里

迷了路

幸好，在它参差的灯笼下

迤逦回家

琴心湖

水的表情在翻页，可以掀开

一层一层地看

它的余波一直漾啊漾

漾出岸

在你的心尖，无风处

止息

一转身，这湖水不过是

两滴相融的露珠

嵌在眉睫处，把它的透亮带着走

土生植物

慈恩山公园渐渐有了雏形

两边的草就要把步道淹没

宽阔的草坪上长出了各种土生植物

开着小花，挤在一起，用方言窃窃私语

处暑的时候

园丁们把整座山的草都割了一茬

堆在四处，像小山

所有的草像在地底已经长好

一声令下，就向前进军

几乎花上同等时间

它们就可以把世界

软软地收回

水湄线

这倒影，漾啊漾

有没有捻皱一部分岸上的花香人语

这关关的唱和声

有没有揉碎另一只跟上来的水鸟春心

这水湄线，它走啊走的心思

是不是表明

它和晨岸的一切

发生了某种呼应和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