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黄土

走到不能再走的尽头

鱼儿沟鱼儿牵着阳光

在河水里相吻

河水流得不是太急

有意无意撞击水中的礁石

鸟儿一阵飞了

又一阵落在鱼的背脊

头顶一碧如洗

飘动大块的丝绸

捕捞的渔具

经常挂在绳上

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出门在外的游子

返回故土

紧随其后的影子

落在水里

啜饮的麋鹿野鸭黄羊

正把影子一节节吸食

必须把走了的河水召回

向鱼儿敲锣朝沟里打鼓

从古老技艺里

尽现水的清澈柳的柔美

召回的还应有一块

危崖的岩石

在其上镌刻水鱼花朵

以及《诗经》里的芦苇

空 湖

我更在意

空湖这个名字

一个彻底失败

坍圮的湖

绿草簇拥

蓝天倒映

湖水清澈

这些丰饶和葳蕤

每年每月每日

都被一一剥去

空空如也的湖

谁还在湖边

气定神闲舀取

无尽的荒凉

那一刻我满眼的泪

只想蓄积为一口苦水

一泻而出

掩盖自己的羞愧

水磨河速写

一年中，走失了三件物和人

河水中央的石磨

河中湍急的流水

岸边柳树下

浣洗的妇人

他们走后，三清宫的晨钟

应声陷落

当旷野牧放的马匹牛羊

开始在青绿的草丛奔跑

远处生硬的铁与古旧的瓦

发生碰撞

迎面而来的夜风

吹开了头顶密布的星辰

那扇大门之外

河水发出了轰鸣

此时，比蓝更蓝的光焰

也跃过了山冈

映亮了水树木河床

失之交臂的鱼类

以及水磨河的生死轮回

那些夜色里飘荡的

刀斧的影子

沉潜下来

在城市的上空

在水磨河的深部

像棋子，缓缓移动

铺在河面厚厚一层

玻璃的反光折射

河底沉默的石头

河边高挂的灯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