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版:理论周刊·读书 上一版 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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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空、时光机与魔法窗

林丽钦

《小王子》
圣埃克絮佩里 著 周克希 译
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15年出版

《与仓鼠一起穿越时空》
罗斯·韦尔福德 著 赵婧 译
中信出版集团2020年出版

《狐狸的窗户》
安房直子 著 崔维燕 译
二十一世纪出版社2009年出版

高楼大厦拔地升天,但并没有离星空更近。凿破大地的隧道纵横穿梭,但并没有离故乡更近。透过巨大的玻璃窗可以瞰江望海,但并没有与所爱的人更近。然而,总有人在坚硬世界的纹理中抽离出柔软的线条,在人间的生老病死与悲喜怨怒中缝缝补补,从绸缎般深蓝的天幕中捧出星星闪闪,在过去与未来中建成时光机器,在平淡无奇中看到神奇的魔法窗,给你心中洞然有所悟的刹那。是的,只要你翻开一本童话书。

星河有花

如果你爱着一朵盛开在浩瀚星海里的花,那么,当你抬头仰望繁星时,便会感到心满意足。

——圣埃克絮佩里《小王子》

穿过灿烂星河,小王子牵挂着一朵别人看不见的花。叔本华说,生命根本是没有意义的。但是因为你遇到了一个人,就不再身处虚无。小王子爱上了玫瑰花,就是意义的开始。或许,你也曾仰望过浩瀚星海里的花;或许,你就是别人仰望过的那朵平凡无奇的花。于是,我们就幸运地在宇宙间留下了微小而不凡的印记。小王子担心着B612星球的玫瑰会不会被小羊吃掉。玫瑰花也骄傲地知道,自己就是别人生命里闪闪发光的存在。

但后来的玫瑰应该很难过,小王子看到了更广阔的世界。原来玫瑰并不独一无二,于是玫瑰的自命不凡变得没有道理了,小王子无法心无芥蒂地在草地上哭了起来。狐狸于是告诉小王子一个秘密:“你在玫瑰身上所花费的时间,让你的玫瑰花变得如此重要。”一念之间,涣然冰释。其实变重要的不只是那朵玫瑰,还有小王子想到玫瑰时没有被分裂变冷的心,永远陪在彼此身边的温暖啊。从此,星河有花。

温情时光机

我不怕死,然而一想到我们会想念对方,我就伤感不已。

——罗斯·韦尔福德《与仓鼠一起穿越时空》

12岁的小男孩阿尔在生日那天,收到4年前去世的爸爸留给自己的一封信。爸爸在信中指引阿尔用他制造的时间机器回到过去,阻止导致他丧生的事故发生。“我不怕死,然而一想到我们会想念对方,我就伤感不已。”比死亡更难过的是互相关爱的人彼此忘记。父亲为阿尔精心策划的时间之旅并非拒绝死亡的执念,而是在另一个时空里对儿子深情的期许。我不怕死,但你不能不学会勇敢。有些孩子失去了父亲,可是并没有失去父爱。

父亲去世后,阿尔蜷在自己的世界里,怀念着父子间的点点滴滴,孤独而内向。他容忍着异父异母姐姐和同学的欺负不敢反抗,小心翼翼表现得让母亲和继父欢喜,但却在执行父亲的时间旅行计划时显得坚定果决。“然而我必须那样做,不是吗?因为可以阻止他的死亡,把他带回到我身边,哪怕有一丝希望,即使渺茫。”所有的父亲毕生所愿,只待孩子说出这一句。我必须那样做,因为我爱你。你必须那样做,因为有些路只能你一个人走。有的爱不忍放手,但终将放手。犹豫胆怯的阿尔最终敢于独自面对未知的时空之旅,小小的身躯决定为爱奋不顾身。他最后一次穿越之后打开房门,亲爱的爸爸和妈妈都在!他紧紧拥抱父亲,感受婉转而沉重的深意。如果永失所爱,时光倒流又有什么意义呢?

幻窗珍影

你用被桔梗花的花汁染蓝的手指搭起一个小窗,你将见到你心中最想见到的人。

——安房直子《狐狸的窗户》

与狐狸打交道的主人公是“我”,是视角最受限的“我”。但这盏自我设限的火,有了纤柔敏感的想象和温情,就让一切纤毫毕现。仿佛有另一个小小的我,从时间深处站起身来迎我。“我”本来是个猎人,却偏偏受了狐狸的蛊惑——用被桔梗花的花汁染蓝的手指搭起一个小窗,你将见到你心中最想见到的人。心爱的女孩,想念的母亲,一切无法企及的伊人都仿佛信步在卷轴之上,任你随手舒展。这个醉人的幻窗,被淡雅而神秘的桔梗花汁涂染得诗意弥弥。狐狸的窗户是锦绣魔幻的心镜,通往过去,也通往自己,映照出我们对“不可得”和“已失去”的深深眷恋与不舍。但再次寻找狐狸的住处时,“我”却迷了路永失所愿。“捷径”与“最想”不能同时而兼。通往“你心中最想见到的人”的捷径消失了,只剩下流连不舍的目光和唯有顾惜的余响。

经典的童话是悲悯淑世的明澈灵动,是人间的紧锣密鼓退散去的返璞归真。当我们阅读童话时,远方有尖利的炮火,隆隆作响;窗外有日新月异的机智,把世界变成我们不认识的样子。但我们还有星空、时光机和魔法窗,带你从喧嚣里起身,触摸繁星、故乡和所爱。世界不能没有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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