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楼墙外有一座水泥钢筋的三层楼房，在三楼阳台栏杆外与雨槽之间的缝隙中，长出了一簇蕨草。

早晨，蕨草背后的阳台栏杆遮挡住太阳光线，看到它的绿叶经过露水的抚摸和沐浴，理直气壮地舒展开了，将昨日煎烤的疲惫收藏在枯叶之下。

升高的太阳爬过了阳台栏杆，如无数双灼热的手落在蕨草的绿叶上，很快将那点残留的可怜露水吸得一干二净。绿叶经不住太阳的火辣，开始卷缩起来，像人们的手慢慢地握起了拳头。能看见绿叶中有的叶片和根茎已被烤得枯黄，它依然顽强地挺立在烈日下，直到太阳从西山落去月亮从东边上来。

蕨草美丽的家园在大地并不在阳台缝隙。在山地里树林边，在田头地角，那里充足的水分，肥沃的泥土，烙深了它的足迹，风吹过地上一草一木，也能见它摇曳的身影。

春天花香弥漫之时，正是嫩蕨草长出的时日，从城里去农村抛荒的田园边，或者无人居住的房前屋后，那里充足的养分，充沛的雨水，让蕨草的根茎长得跟筷子般粗大，采一把回来，就能做出一盘餐桌上的好菜。

长在阳台雨槽里的蕨草，虽也受春天的温暖，也有雨水的滋润，但就是长不出地上蕨草那么粗壮的根茎。每到春雨细密的时节，那根茎也努力挣扎地从蕨草根部长出来，又瘦又细又勾着头，营养的缺乏使它提不起更多的精神气。不过，它一年又一年，一日又一日，顽强地写出一首四季的生命之歌。

夏日的阳台蕨草，最渴望下一场大雨。

天空已经到了乌云翻滚、电闪雷鸣之时，蕨草精神抖擞像出征战士，把卷缩的叶子一片一片舒展开，来迎接暴风雨的大驾光临。

起初几粒斜斜的雨滴答落到了叶子上，擦去叶上的尘埃。接着雨滴直直如柱子般密密麻麻地砸落下来，打疼了蕨草，根茎上细软的茸毛像花朵那样张开了。终于哗啦啦的大雨倾盆而下，雨水落到了缝隙的蕨草根须里。久违的雨水，终于盼来啦，从蕨草根须到达了根茎，再从根茎流到了枝叶每条脉络。细心的风经过时，听见了蕨草生命生长的声音。

蕨草怎么长到阳台雨槽里去的？是风吹是鸟啄还是人类活动结果？这些已经无法考证了。

也许是因为太过于想念大地母亲，哪怕身处高楼的狭缝，它依然保持着顽强的生命力，努力地去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