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漳平“双塔”史话

□陈龙林

二十世纪五十年代漳平“双塔”旧影

今日重光后的漳平“双塔”雄姿 华荣丽 摄

漳平是九龙江北溪上游的一座山城,北溪之水由西向东穿城而过。在古城“出水口”的两岸东山和榉子洲,曾矗立着东山塔和振文塔两座古塔,并经历了两建两毁、一建一毁的命运。2005年“双塔”重建落成后,如双璧生辉,交相辉映,再现漳平历史人文景观。

东山塔肇建于明崇祯年间,为古人补风水之缺而建。根据清道光版《漳平县志》记载,知县宋聘(四川广安人)到任后第二年(1639年),教谕何舅悌(泉州晋江人)同县里的生员建议:“平邑即僻处山阿,然其山川之秀,市廛之饶,亦足以无愧他邑。乃二百年以来之文物,尚有郁而未尽开者,毋或其水势突下,少缺纡迥,以至于是。夫峰回则转,水回则报,堪舆之言未必尽为无当,是在守土者之如意焉!”即把开县以来人文未尽兴起归因于出水口水势突下、欠缺迂回,以至如此,故须建塔以补风水之缺陷。

宋知县回复“是余心也”,随后相地在东山莲花岩高处规划建设五层佛塔。在立下崇基、采伐巨石建到第三层时,宋知县调走了,教谕何舅悌也北上任职。其后,从宁洋知县调来代理漳平知县的万六吉“虽锐意有加”,但囿于只是代理,短期内也只粗加二层,未成壮观之势。

庚辰年(1640年)冬,何舅悌南下复任漳平教谕之职,看到佛塔尚未合尖,乃任命生员中能力强者主持其事,更加小心谨慎地完成筑尖。这座洁白色的佛塔顿时为漳平古城增色不少:“昼则风铎高悬,夜则佛灯四照,望之如卓笔案头,伸指掌上,此人文之瑞也。”佛塔壁堵雕琢各种佛像和漳平八景图。

登上塔顶,“俯瞰城中,仅荒烟一抹;视溪流上下,若一衣带回环,扁舟往来则一叶耳”,“俯瞰清溪,遥排翠岫,凭栏一望,江山烟霭,映带城市,诚胜概也”。有塔不可无寺,又在塔后建佛堂一所和士子居所、游人休憩等设施。从此东山由过去牛羊践踏的荒芜之地,变成“游观憩息之所,为一邑巨观”,引文人雅士竞相邀友游览,吟诗作赋。

邑人、四川金堂知县陈嘉议与何舅悌等诸友邀游后,即兴写下《何舅悌邀诸友游东山寺限韵赋诗》七律一首:渺渺山城一抹烟,始知此处逼诸天。云霞齐拥孤僧出,日月双擎石塔悬。突放毫光开宝地,时闻法鼓奉金仙。群公逸兴原非浅,斗酒吟成诗百篇。深山古木带寒烟,可是其中别有天。长者金钱多布施,浮屠铃铎合高悬。已拼携杖寻山鬼,若个题诗拟谪仙。作赋登高今日事,知君豪迈在斯篇。

崇祯天津兵备道、进士陈六韐回到漳平后,邀友同游作《清明雅集东山塔》七律诗: 欲与同人好作缘,登临半雨半晴天。陶归不为初荒径,介隐何须久禁烟。千眼摩空看漏网,百鳞赴壑听谈禅。怎能化日分闾井,勿使春风我辈专。

可惜的是,东山塔建成后仅23年,即在清康熙二年(1663年),有善于看“风水”的“形家者”说这座塔“不利于县”,向知县郑琬(山西人)反映,于是郑琬就下令拆毁,“邑人共为扼腕”。县志送给郑琬一个绰号“白知县”!

过了约半个世纪,清康熙五十五年(1716年),漳平知县萧震(湖北潜江人)甫上任便集资重建东山塔,至他调往台湾那年,即康熙壬寅年(1722年)尚未建成,而后由继任漳平知县陈焯(陕西咸阳人)于清雍正二年(1724年)续建完成。

值得一提的是,萧震离任前,亲题“焕奎”塔碑名,意为“奎星焕彩”,喻科举文明,东山塔转为兼及文星之塔。此次重建东山塔,材料从巨石转为巨砖;塔高由五层升为七层。建筑工艺精巧,塔外仍雕刻佛像及菁城八景;塔内系螺旋形,第一层由内而外,第二层由外而内,忽内忽外,盘旋而上,直达塔尖。

与东山一水之隔的南岸是一块江水冲击形成的砂石地,称为驻龙洲,因洲多榉树,也叫作榉子洲。史料载,这里“森木林秀,砂回水转,为邑关栏”。而东山也叫东关山。古人认为,这南北一洲一山,共同守住漳平出水口。为了让榉子洲“水口更密”,历代官府均有所作为:明嘉靖年间,知县秦文昂(广西临桂人)于此聚石立墩台,以益其高,士民称宜;清康熙年间,大力种植樟树,作为护岸和风水林,今成首批福建最美古树群之一;清乾隆至嘉庆年间,议建振文塔。

振文塔的创建,如同东山塔一样,经历了一波三折。清乾隆五十一年(1786年),知县詹斌(广东饶平人)善相地脉,认为漳平城外一水背城东流而去,应建塔以为砥柱,况且此地属巽方(东南方),主一方文明兴盛,对科举文化有助力。与詹斌同年到任的教谕尤昌炯(福建永春人)于清乾隆五十五年(1790年)首议捐建,仅造一层,高二丈、周围八丈,就升“国子监典籍”去了,工程因而停止。

清嘉庆二十二年(1817年),教谕林得震(福建永春人)与知县叶德芳(浙江鄞县人)相商后形成共识:振文塔非建成不可。遂竭力劝捐续建振文塔。工程开始于戊寅年(1818年)十月某个吉日,落成于庚辰年(1820年)二月。振文塔用砖叠砌七层,算到塔尖,高有十二丈。知县叶德芳充田一段,租二十六斗,作为点香灯之费用。

“双塔”建成后,上下交相辉映,为斯邑平添了几许人文魅力,成为漳平的地标建筑。每当从九龙江漳州远航归来的船只上的乡人看到“双塔”时,就知道终于到家了,心情格外放松高兴。“双塔”远观像两只如椽巨笔问鼎苍天,求中高才;又如两个巨兵守卫山城,护佑子民。

在东山塔重建后245年、振文塔肇建后149年之际,“双塔”又于1969年遭拆毁。2004年,由有识之士组成“漳平市振文塔、东山塔修复工作委员会”,振文塔、东山塔分别于当年7月、12月在旧址动工兴建,2005年岁末竣工。

重建后的振文塔高7层33米,塔身为八角形,框架剪力墙结构,建筑面积396平方米。东山塔为7层26.4米的框架剪力墙结构八角塔,建筑面积318平方米。塔壁仍雕漳平八景图。塔内安放旧塔“焕奎”塔碑。“双塔”均配有夜景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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