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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版:武夷山下 上一版 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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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凤婶儿

□吴冰燕

我的邻居金凤婶儿,四川人,年轻时怀揣着对未来的憧憬来到福州。谁能想到,她竟嫁给了一位“老学究”。“老学究”文文弱弱,不能干重活。金凤婶儿并没有退缩,毅然决然地挑起了家庭的重担。

每天天还没亮,她就已经在农田里劳作了。别看她身材瘦小,在农田里挥汗如雨,仿佛不知疲倦,起早贪黑地种菜,然后又马不停蹄地去卖菜。她经常骑着一辆破旧的自行车,车后座上绑着两个大筐,里面装满了清晨采摘的新鲜蔬菜。金凤婶儿操着一口夹生的四川普通话,在菜市场里大声叫卖:“新鲜的菜哟,便宜卖咯!”那声音,仿佛能穿透整个菜市场。有人笑话她的口音,她却毫不在意,笑着说:“这是咱四川特色,听惯了就好。”

有一次,金凤婶儿去卖菜,路上突然下大雨。她没有注意到碎石块,车轮子被卡住,人摔了出去,菜撒落一地。她硬着头皮默默规整好蔬菜继续往前骑。等她到了菜市场,整个人都湿透了,右脚踝蹭破了皮,流血不止。旁边的摊主都劝她:“今天就别卖了,回去吧。”金凤婶儿却摇摇头说:“不行,这些菜不卖出去,家里就没收入了。”她没有抱怨,用毛巾捂着伤口继续叫卖。

金凤婶儿有了一个儿子,可这孩子高考屡战屡败,把“老学究”气得直跺脚,金凤婶儿却安慰儿子:“咱不怕,大不了再来一次。”她相信,只要努力,儿子总有一天会成功。

金凤婶儿家有一口老水井,看上去有些年头了,井口的石头被岁月打磨得很光滑。家里还没有打井那会儿,妈妈经常带着我去她家打水。金凤婶儿是打水能手。一米五五的个子,手臂却倍有劲儿。只见她拿起一旁的水桶,将绳子紧紧地系在桶把上,再把水桶轻轻一荡,准确地将水桶抛入井中。她那齐平的短发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精神,“妹子,来,瞧这。”金凤婶儿的声音这会儿显得朴实亲切。水桶入水的那一刻,发出扑通一声响,接着便是一阵短暂的寂静。金凤婶儿熟练地左右晃动着绳子,让水桶在井中装满水。“这可得有点巧劲儿,不然水桶装不满水,提起来还费劲。”她笑着解释道。不一会儿,金凤婶儿感觉水桶装满了水,便开始用力往上拉绳子。她的手臂上青筋微微凸起,脸上露出专注的神情。随着绳子一点点上升,水桶也渐渐露出井口。当水桶完全被提上来时,里面装满了清澈的井水。“来,丫头,你来试试。”金凤婶把绳子递给我。我紧张地接过绳子,学着她的样子把水桶抛入井中。可是,我的动作显得十分笨拙,水桶不是没抛准位置,就是入水后瞎扑腾无法装满水。金凤婶儿耐心地在一旁指导着我。在她的鼓励下,我一次次尝试,终于成功地打上来一桶水。那一刻,我的心中充满了成就感。金凤婶儿看着我开心的样子,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阳光洒在我们身上,水井边弥漫着温暖的气息。从那以后,每当我想起那个午后金凤婶儿教我打水的情景,心中便涌起一股暖流。

经过多年努力,金凤婶儿终于下定决心抛弃那辆破旧不堪的自行车,换了一辆电动车。那辆电动车成了宝贝,她骑上去更加风风火火地去卖菜。40年的福州生活,金凤婶儿学会了福州话,被我们亲切地称为“二声部”婶子:一会儿说四川普通话,一会儿说福州话,就像电视机的两个声道,切换自如。

金凤婶儿就是这么一个顽强又不认命的人。她的故事告诉我们,无论生活给了我们多少难题,只要有勇气和毅力,就一定能活下去、闯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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