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版:武夷山下·读海 上一版 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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笛声飞处是故乡

——叶玉琳诗集《入海的长笛》读后

□刘伟雄

作为闽东诗群的一员,常常会回想起这个群体走过来的不平凡的历程,他们至今仍然活跃在中国诗坛上,叶玉琳就是一个突出的代表。

从出版第一本诗集到如今已经30多年过去了,这次叶玉琳又为大家捧出她的新诗集《入海的长笛》。掩卷之余,为其旺盛的创作力以及与时代同行的姿态惊喜而感慨。

从“大地女儿”到“大海女儿”

20世纪80年代中后期,叶玉琳的作品是以油印本的方式在大家手上流传。那本薄薄的《葱茏的闺思》被传阅之后纸页破损,最后也不知传到了谁的手上。那些精美的诗句和纯洁的少女情怀深深吸引着读者。但因为诗集没有署名,一直不知道这位作者是谁。直到那年秋天我们才知道诗集的主人叫叶玉琳,杨家溪畔的一个小山村里的代课老师。

见到叶玉琳是第二年夏秋之交,闽东日报社和《采贝》杂志在霞浦县下浒镇召开的闽东诗歌研讨会上。那年秋天与汤养宗、谢宜兴等文朋诗友一起去杨家溪看望她。在生人面前有些害羞的叶玉琳,安静地生活在美丽的小村庄里,带着她的一群乡下孩子认识这个不断变化的大千世界。

那些年,她就像一颗冉冉升起的耀眼新星出现在中国诗坛,《人民文学》《诗刊》《诗歌报》等重要刊物都相继推出她的组诗。我们看到了在乡下偏僻角落工作生活的叶玉琳,以瑰丽的意境、灵巧的构思、丰富的语言把一首首美丽的诗篇呈现在大众面前,呈现给她的大地母亲。

这么多年过去了,叶玉琳也从一个乡村教师成长为文艺组织工作者。在人们习惯的上班下班、开会调研中,以为她的诗歌才情都被繁忙的工作磨损得差不多的时候,她却默默地贡献出又一部诗集《入海的长笛》。翻阅此书,深深为她的执着和始终不变的诗歌情怀所感动,我曾经戏言她这是从“大地女儿”到“大海女儿”的一次蜕变。这本书让她告别了“一手提着草裙,一手提着夕阳”的青春浪漫时代,把曾经怒放的鲜花都化成了浪花的喧响,开启了她人生的又一次诗歌远航。

传统写作与现代诗写的美丽和声

叶玉琳的诗歌风格没有特别大的变化,她不是诗坛的一个追风者,今天流行什么就写什么。文本的可靠性在她的身上牢牢牵引着内心。她知道自己是从古典文学中汲取的养分,在现实的文学世界里,这种相对保守的写作思想往往被人所不屑或忽视。但在诗坛的众声喧哗里,叶玉琳始终不为某些潮流所左右,依然执着地在不变之中追求诗歌永恒的价值,在变化之中体现对时代品质的责任坚守。在这本书里,她不是刻意把自己的诗情从陆地转移到大海之上,而是海边生命成长历程的一种延伸,像所有的海洋就是从陆地延伸一样,人与自然是以这样的方式完成在一个诗人心灵的投影。

以前我们在她的诗里看到的海洋也许是陆地的点缀,而这本新诗集里,海洋却是另一片土地,潮汐起落之中,诗人与大海紧密相连,海洋在其人生里打开了另一个尘封已久的世界。她在这里回望与思考,在这里寻找时代留下的诗歌种子。在她的笔下,有苦涩如海盐的日子,也有鸥鸟飞翔的快乐时光;有拆船厂庞大的工业美学的沉淀,也有远游中观沧海的苍茫喟叹。她把自己面对的这片相对平静的海洋立体化了,我们随着那些诗句,仿佛站在时代的浪尖之上,把沉思的风暴引入自己貌似平静的心海。在传统的表达上,融汇了她多年来诗艺探索的成果,这在打开她以前的诗集对照阅读时就会有深切的感触。把传统的抒情与现代的诗写结合在海洋这个澎湃的空间,诗人海边生活经验的长期积淀就在她的笔底开出一朵又一朵喧腾的浪花。这可能就是岁月风华之后沉淀的诗意吧。

背负着爱从故乡的大海再出发

归根到底,叶玉琳的诗歌创作紧紧围绕着爱这个词。在诗歌抒情被严重否定和揶揄的时代,直抒胸臆的表达好像变成空谷回音。而纵观几千年的诗歌发展史,那些经典诗歌哪一首不是作者的深切情感融灌其中。在这一点上,叶玉琳多年来恪尽职守,不故作高深,不晦涩难懂,不忸怩作态,而是勇敢地在自己的诗歌里表达对故土之恋、对亲朋之爱、对家国之诚。从对大地青春梦想到如今海洋题材的深度挖掘,她以其独特的诗歌语言和视角,不断演绎着对这个世界、对这片故乡海域深沉的爱。

中国长期以农耕文明为主体,经济形态具有大陆性特征,真正对海洋的认识也就从近代开始。改革开放以来,闽东面对浩瀚的太平洋,海洋经济发展迅速,不断影响着身处其中的闽东诗人们的写作方向。在中国诗坛上,写海洋题材的诗人不多,而女性视角更是凤毛麟角。一般人延续了女性写海洋题材还是如水一般柔软性的观点,而叶玉琳书写海洋,不只在现代性上有自己独特的感受,而且在她的柔美诗句里,我们往往会读出让海水析出盐的那份刚强,虽不及男性诗人写海那份豪放,却多出了另一份壮美。这跟她从小生长在海边乡村的生活阅历息息相关。

从叶玉琳早期诗集《大地的女儿》《永远的花篮》《那些美好的事物》中,我们看到了一个乡村少女“少年情怀总是诗”的无限美好身影,隐藏其中的是对大地万物的深深眷恋和青春无限奔放的力量,那份真挚的情感一直都在她的诗行里处处奔流。而在《入海的长笛》里,这种蓬勃的激情似乎内敛了,凝固了,但内质却是一脉相承,更多的是对海洋文明的礼赞、对生命状态的追问、对生态世界的思考。从一只鲸鱼到一粒海螺,从一个孤独的码头到一片喧哗的大海,诗人用她的心灵去感知去抚摸去共情。正如她诗中所言:万物都是奇迹,爱的火种/藏在语言的夹层/而遗留在出海口的滚烫诗句/正化作东海岸的晨曦。

在这样的诗句里沉浮着,温暖和希望就如远处的潮汐奔涌而来。海洋以其磅礴的力量引领着诗人走向未来,而驾舟泛海的诗人,就是用这种爱打造的风帆橹桨乘风破浪。她在一如既往的抒写里咏唱海洋的颂词,写着她生命里永不丢失的爱与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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