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7年,我从长汀县河田镇露湖村嫁到策武镇南坑村,从一个水土流失重灾区到了另一个水土流失重灾区。
“长汀哪里苦?河田加策武。河田哪里穷,朱溪罗地丛。”当时的河田策武一带,老百姓口口相传着不少类似的民谣,“晴三天,尘满面,雨三天,泥满田,水淹火烤到哪年?”山上都是光秃秃一片,一场小雨,洪水涌来,雨停水歇,又露沙见底。太阳出来的时候,那就是架在火上烤一样,地表温度高达六七十摄氏度,到处都是“火焰山”!
当时的南坑村,老百姓除了勉强种点水稻,基本种不了其他东西,有没有收成也要“看天”。大部分人靠砍柴割草挑沙卖换油盐,还有的就是外出打工。当地人给南坑村起了个外号,叫“难坑村”。“外村的姑娘都不愿意嫁到南坑来,是不想跳进这个‘坑’。”
这个地方的“穷根”就是水土流失,要想改变困境,必须把水土流失治理好。
1997年,我当选为南坑村党支部书记。按理说这是件喜事,但家里人都觉得这只是个苦差事。“咱们村除了‘穷’还有啥?摊上这样的村你得多难?”我想,是啊,太穷了,当时全村236户1126人,人均纯收入不足600元。
“如何拔掉‘穷根’,让村民富起来?”我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件事。
要找到出路就要先有思路。我们组织全村党员和种养能手到漳州西坑村去学习,得出了“治穷先治荒,扶贫先扶志”的结论。结合政策和实际,我们提出“庭院养鸡猪,能源用沼气,山上种果树,耕地烟稻菜”,实施“猪—沼—果”生态农业发展思路,推广“协会+农户”机制,由凌志扶贫协会为村民提供购买果树苗木、肥料、种猪等生产资金的担保,并提供统一的技术服务。
于是,村里在凌志扶贫协会的支持下购买了第一批油柰果树苗。可是大家根本不相信砂石裸露的荒山能种果致富。“田里的庄稼都种不好,还上山种什么树?”怎么办呢?我们全体党员就认领山头带头种,我在苦竹坑山上认种了10多亩果树;没人愿意去离村子较远的山上养猪,我就带头建了养猪场,最终第一批36户发展起了“猪—沼—果”生态农业。
果树在第三年取得丰收,我们对接了外面的公司来收购。有了经济效益,大家的积极性提高了。在我们的带动下,通过“公司+党员+农户”模式,全村98%的农户在山上种银杏、油柰等树种,其中果树种植面积增加到了1000多亩。现在想想当时的工作很艰难,充满曲折坎坷,但是最终证明路走对了。
水土流失治理好,生态改善了,耕地从只能望天种水稻变成可以种菜了。近几年,许多村民都回来从事生态农业或者旅游服务行业,家门口就能就业,生活越过越好。2024年,南坑村接待的游客有10多万人次,村民人均可支配收入达到25800元,村集体经济收入60.15万元。
南坑村的转变,一是得益于我们党的好政策和各级各部门的投入支持,我们老百姓才确确实实得到了实惠,享受到了生态红利。二是得益于守住生态底线,有了好生态才有好环境,山水会养人,人才能干好事情。
(本报记者 罗小春 徐士媛 通讯员 朱芳彬 记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