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梅的季节进入永泰,不管走省道,还是高速公路,抑或沿大樟溪逆流而上,皆可感受梅花簇拥的浪漫。从田园到水边,从山脚到山顶,从沿溪到高山,从公园到村庄,雪白的梅花,犹如一个个藏匿于绿丛中的小雪人,和着时令的节拍,探头探脑地不断呈现。大樟溪沿岸尤为壮观,弥漫花白的山峦、坡地,如哈达披身,似玉带缠腰;簇拥着一团团雪白的山谷,如江河奔腾,气势磅礴。水边一簇簇迎风招展的梅花,与水雾相糅,融成轻纱缥缈的曼妙。南方罕见雪的人,把梅花的白幻化为雪的激动,禁不住放声高呼:“下雪啦!”寂寥的山野,似乎在冬眠中被唤醒,持续吐白的蓬勃,焕发出无穷的生机。
永泰梅花,老树新花,年年不同。远看一片洁白,近看花萼有的绿,有的红,花蕊为淡黄色,在阳光照射下,晶莹剔透。花丛中蜜蜂飞舞,芬芳弥漫,清风拂来,花瓣纷飞,如雪花飘落,满地洁白馨香。你若有缘,请得三五老友,在梅林中煮茶品茗,茶杯中盛入的随风飘落的花瓣,会在无声中洇开梅的韵味,沁人心脾。
梅花高洁、坚强、美丽、有傲骨。古往今来,文人墨客写梅咏梅层出不穷。“寒夜客来茶当酒,竹炉汤沸火初红。寻常一样窗前月,才有梅花便不同。”宋朝诗人杜耒寒夜煮茶迎客,视一切过往为寻常,唯独钟情窗外月下梅花,诗兴大发,记录生命与梅的情结。清代吴淇诗曰:“奇香异色著林端,百十年来忽兴阑。尽把精华收拾去,止留骨格与人看。”道出了年年花相似,岁岁人不同,看似梅花淡,依然对着老梅发幽叹的情怀。爱梅者众,宋代张道洽堪称一绝。梅花盛开的日子,他整天沉迷于梅林,哪怕是一时半会儿的别离,都觉得失落。为了弥补居家不见梅的缺憾,便摘几支插在瓶子里,写下《瓶梅》颂:“寒水一瓶春数枝,清香不减小溪时。横斜竹底无人见,莫与微云淡月知。”咏梅者别出心裁,有人为颜色而诗。苏东坡《红梅》诗曰:“年年芳信负红梅,江畔垂垂又欲开。”王冕《墨梅》诗曰:“我家洗砚池边树,朵朵花开淡墨痕。”有人针对花期早晚作诗:柳宗元绘《早梅》,曹彦约叹《晚梅》。萧德藻《古梅》和白居易《新栽梅》却又关注梅的树龄。连栽种地点不同,诗人也能赋予梅精神内涵,如王适《江上梅》、冯子振《西湖梅》等。梅花因诗人而歌,凌寒争放愈显其冰清玉洁。
自古以来,永泰文人雅士钟爱梅花,从精神到品格,从外表到内涵,品赏梅花,留下许多脍炙人口的诗句。永泰著名诗人卢钺有《雪梅》诗:“梅雪争春未肯降,骚人阁笔费评章。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借雪梅争春,写出雪与梅的情趣和理趣。
文人墨客见花抒情,英雄豪杰配梅论道。曹操“青梅煮酒论英雄”成就了一段千古佳话。永泰也有以梅抒写人生的,比如南宋理学家、教育家林学蒙,他与弟跟随朱熹研学,学有所得,做了大量学习笔记,朱鉴(朱熹孙子)整理汇编《朱文公易说》采用了其许多原始资料。庆元年间(1195—1200年),他与弟林学履归隐,在龙门滩建立书院开堂讲学。此间,他一边种梅赏花自娱,一边教书育人,引得爱梅者聚,吟诗作赋。著有《梅坞集》,今存有《梅花赋》和《西山赋》两篇,留下了与梅相伴余生的情缘佳话。
赏花可近看,而远观更有气势。放眼望去,大樟溪沿岸片片梅林,缀着青山,绕着碧水,令人缱绻。房前屋后,如雪寒梅,在黑瓦老墙衬托下,别有一番风情。千山染白,画面逶迤;循水而延,顺山而升。东西百里,花香雪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