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囝啊，随阿母走吧！”面对敌人重重包围，李林用最后一颗子弹，与自己腹中胎儿一道壮烈牺牲，年仅25岁。
9月26日、27日晚，芗剧现代戏《烽火侨魂》在北京梅兰芳大剧院精彩上演，为首都观众们讲述了出生于漳州的华侨抗日女英雄李林的感人故事。剧场里时不时响起阵阵掌声，观众们无不为李林的英雄事迹所感动。
漳州艺术创作者如何运用芗剧，把巾帼英雄李林的故事讲好？受众反馈如何？记者走进台前幕后进行采访。
讲好“人”的故事
“李林同志举向自己的那把枪，正是在临别之时，我父亲留给李林保护自己的……”看完《烽火侨魂》，李林在军中的亲密战友、革命伴侣屈健之子屈小冰难掩动容。
李林，1915年出生于福建漳州，先后入选“100位为新中国成立作突出贡献的英雄模范人物”和“300名著名抗日英烈和英雄群体名录”，周恩来总理称她为“中国的贞德”、是“我们中华民族的女英雄”。
“80多年前，年仅25岁，怀有身孕的李林，主动请缨冲锋陷阵，成功掩护机关和后勤转移之后，因寡不敌众，被日军包围，将最后饮弹牺牲。如此英勇悲壮的事迹让人深受震撼。作为福建文艺工作者，我们有责任有义务把李林的故事讲好！”漳州市歌仔戏（芗剧）传承保护中心主任陈朝晖说。
2021年福建省第八届艺术节暨第28届戏剧会演，芗剧《李林》一举囊获优秀剧目奖，编剧、导演、作曲、演员一等奖等多项荣誉，并入选2021、2022年度福建省舞台艺术精品工程重点项目，2024年度福建省文艺发展专项资金扶持剧目。
三年来，创作团队反复打磨、精益求精。该剧编剧王文胜认为，原先的版本，虽较为完整地讲述李林投笔从戎、在晋绥边区立下战功、最后为国捐躯的传奇一生，但故事之间的融合不够，呈现出的李林形象，阳刚有余，柔情不足。
“戏曲要靠情感感染观众。”王文胜说，比起宏大的英雄叙事，他更想将一个有血有肉、有刚有柔的女性英雄形象呈现在观众面前，拉近英雄人物与观众的距离。
为此，创作团队查阅了大量李林生平事迹史料，还前往李林牺牲地山西朔州采风。剧本经6次修改提升，最终以李林组建骑兵营的故事为主线，以李林的爱情故事为副线展开。
人物因细节而立。一开始，李林伏击日本骑兵队，不料牺牲了村里大娘的孩子大虎。为此，李林陷入深深的自责，茶饭不思。“英雄并非生来就是英雄，她也有成长的过程。”王文胜说。
后来，李林和爱人屈健骑着马，憧憬着未来的生活。此刻的她，卸下战场上的风风火火，也是一位温柔可人、内心绵软的24岁年轻女孩……
这些都是英雄李林鲜为人知的一面。创作团队通过对细节的放大、延伸，让李林的人物形象更立体更有温度。
“战争扼杀人性，但也迸发人性光辉。这部剧让我感动的不仅是英雄故事，还有李林这个人物身上至刚至柔的魅力。”北京观众郑晓琳说。
唱好现代芗剧
新中国成立以来，芗剧已多次晋京展演。
1979年，一曲《双剑春》拉开了漳州芗剧晋京演出的序幕。近年来，《保婴记》《讨学钱》《谷文昌》《一代相国蔡新》等经典芗剧相继登上北京舞台，誉满京华。
“和许多地方传统剧种一样，芗剧多演传统戏和古装戏，而排演现代戏，唱腔、身段、程式和表演节奏上都截然不同。”对导演吴兹明而言，用地方剧种表现现代人物是一大挑战。
如何保留传统精粹的同时又直击当代观众的心？
吴兹明表示，创作团队特别注重保留芗剧特色，剧中有大量芗剧抒情唱段和舞蹈表演，演员们在“唱念做打”和“手眼身步法”上严格按照芗剧程式，力求表演既要有情，也要有技。
对于主角李林饰演者张丽红而言，如何将现代剧的生活化与舞台表演艺术融合是一大挑战。她在唱腔、肢体动作处理上将军人豪迈与女子柔情集于一身，武戏文戏接连登场，令观众目不暇接。
同时，创作团队将LED、声、光、电等现代技术运用在舞台上，融入武打、群舞等多元化表演形式，把刀光剑影、枪林弹雨的大场面展现得淋漓尽致，让人身临其境。
现代技术不仅能让舞台效果“高大上”，也创造性地提升了戏剧的叙事感染力和艺术表现力，实现现代艺术对传统艺术的升华。
“当李林扣动扳机英勇就义时，全场飘起洁白的雪花、亮起血色红光，我的泪水也禁不住流了下来。”中国戏曲学院舞美专业研究生徐安易对本场演出的灯光布景感触颇深，她认为，这场大戏在声光电运用上创新大胆，灯光舞美不争不抢，恰到好处地服务剧情，值得学习。
叫好又叫座
在此次“大戏看北京”2024展演季中，《烽火侨魂》是我省唯一一部受邀进京演出的戏曲小剧种。
《烽火侨魂》何以成为唯一？
“歌仔戏（芗剧）起源于漳州，成形于台湾，是全国近400个戏曲剧种中唯一同根共生、花开两岸的地方剧种，是连接两岸的重要文化纽带。《烽火侨魂》题材好、质量高、影响大，是一部弘扬爱国精神和英雄精神的大戏。同时，芗剧‘走出去’与北京‘请进来’一拍即合，成就一段京闽合作交流、互学互鉴的艺术良缘。”漳州市委宣传部副部长何金才表示。
此前，《烽火侨魂》曾在福建福州、福建漳州、山西朔州等地演出，广受好评。此番进京，更是感动京城观众。
“国庆来临之际，感谢漳州给我们送来了这么好的精神大餐！最后李林牺牲的片段，我看得热泪盈眶！这真是一部非常有教育意义的精品剧目！”有着40年看戏经验的北京戏迷周英敏走出剧院仍难掩激动。
年轻观众也被该剧所打动。“这部剧的情景设计和人物形象塑造摆脱了传统的桎梏，对于不熟悉戏剧的观众而言也几乎没有观剧门槛，让英雄故事在文艺作品中得到了更好的弘扬。”福建师范大学音乐学院研究生郑哲文说。
“这部剧让我认识了李林这位伟大的女性，她的事迹让我非常感动。同时这也是我第一次看芗剧。虽然听不懂闽南话要看字幕，但是丝毫不影响观剧体验。”中央戏曲学院大一新生陈清怡表示，这部戏勾起了她对芗剧的兴趣。
26日在京首演后，当晚即邀请专家对该剧的提升展开面对面研讨。
“今晚，小剧种做了大事情！”中国剧协分党组原副书记王蕴明对该剧大为赞赏，“芗剧现代戏《烽火侨魂》融合了闽南文化、红色文化、侨文化，立意好、故事好、塑造好，值得更深入推广！”
中国艺术研究院戏曲所研究员李小菊表示，《烽火侨魂》既守住了戏曲本体，又成功讲述了一段情节跌宕、精彩绝伦的红色传奇故事。“该剧在唱腔、动作、角色等方面都有着强烈的地方剧种特色，每一幕都围绕李林的成长展开，让舞台呈现有了好的抓手，用传统戏曲之美表现出人性之美，编剧及导演功力可见一斑。”
近年来，漳州坚持以习近平文化思想为指导，以“用闽南文化点亮千年漳州古城”行动计划为牵引，加快建设世界闽南文化交流中心，大力推动历史文化遗产保护传承发展。芗剧作为首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起源于漳州、成形于台湾，在传承与弘扬闽南文化上扮演重要角色。
“接下来，我们将进一步打磨精进作品，为世界反法西斯战争暨中国人民抗日战争胜利80周年献礼！”吴兹明说。
（赵文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