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闽海漫录》是陈庆元先生2023年12月出版的新作,作为学术随笔,此书收录的文章虽有40篇之多,却仅有286页,则每篇仅有7页之数,且是32开本。笔者在反复读过几遍之后,觉得此书虽属“漫录”,篇幅不大,却记录了陈老师的治学路径,浓缩了陈老师治学经验。
篇幅虽不大,但作品的时间跨度达到了20多年之久。如其最早文献当是第二辑《学林漫录》第一篇《黄曾樾辑印〈抑快轩文集〉——兼谈〈抑快轩文集〉钞本》,落款时间是“1998年8月”,是书付梓之际的《后记》落款日期为“2021年8月5日”,全面记录了陈先生从刚过“知天命”之年不久至2021年的学术研究进展路径。
《〈曹学佺全集〉书后》讲述了陈先生从2003年着手《曹学佺全集》文献底本的录入工作,直到2018年向出版社交稿,前后达15年。《〈徐兴公年谱长编〉书后》则讲述了陈先生撰写是书的治学过程,即发轫于《福建文学发展史》,开始接触徐氏家族文献,到2002年正式着手撰写工作,直至2020年3月30日写成此篇序言,前后长达20年。
人生有几个“20年”。陈先生并非简单地集中完成一部作品或者从事一项科研工作,而是如“佛跳墙”一样,各部作品或研究工作前后相衔接地往前推进,呈现出各项研究工作齐头并进、研究成果环环相扣的特征,如整理《曹学佺全集》过程中,“附带完成待刊的作品有《林古度集附年谱》、商梅的《那庵集附年谱》,完成大半的有《蔡复一集附年谱》《崔世召集附年谱》《张燮年谱长编》等,这些成果既可视为曹学佺诸集整理的副产品,也可以看作完成《曹学佺全集》整理的基础性工作”。
在撰写《徐兴公年谱长编》的过程中,陈先生还顺带完成了《鳌峰集》及尺牍、年表、年谱简编的整理工作,当其标志性成果《徐兴公年谱长编》交稿出版之后,“与兴公相关的研究工作,如《徐兴公尺牍编年笺证》《徐兴公研究》《徐熥集编年校笺》的工作,正在进行中”。由此可见,在简短篇幅之中,陈老师为我们展示了以一项重要研究项目为主导、多样研究工作齐头并进的学术进展路径,也展现浓缩了陈老师最近20多年学术研究的丰富经验。
《海东海西》是《闽海漫录》的第一辑:“写台湾高校见闻的有十一篇;记叙台湾朋友和他们所著书的有八篇……”大体以时间先后为序。本辑以《外双溪钱穆素书楼》为首篇,讲述参观钱穆素书楼故居的过程,其事虽小,感慨却深,可视为陈先生抒发个人之志之作,即“‘潜心’二字,说起来容易,但对绝大多数人来说却难,许多学者经受不住学术之外的诸多诱惑。人们往往习惯于大师要有一个高学历和高学位,习惯于大师要有一个很高或较高的职位光环,习惯于大师有一个著名大学作为他的学术背景,但是,钱穆先生却使习惯于这种思维的人期待落空”。其时陈先生刚过耳顺之年,上述感受正是其新境界,故在《阳明山林语堂故居》中说:“但是在我看来,文人就是文人,他们应该去做一些符合文人身份的事,专心于学术、写作,‘独善其身’。”这正是陈先生进入学术大成阶段后始终保持学术高产期的关键原因。
在《闽海漫录》三辑之中,学术气息最浓的当数《学林漫录》,亦属历史气息最浓的部分,记录了陈先生学术研究的起点与高峰及其治学路径。陈老师参与《福建丛书》的编辑工作,故有出版《抑快轩文集》七十四卷影印本之事,其所读之书第一部正是《抑快轩文集》以纪念黄曾樾教授一百周年诞辰,其中由魏晋六朝文学正式转入文献整理领域的转折点是《赌棋山庄稿本》研究,获有“七乐”,可见陈先生从文学研究向文献整理转换过程的轨迹。
至于陈老师文献整理成就的标志性成果则属《曹学佺集》,其发端呈现于《寻访曹学佺石仓园——并及〈石仓全集〉》,其落款虽是2003年,但其与《曹学佺全集》之缘还要再早10年,即“十年前,我在撰写《福建文学发展史》时开始接触曹学佺,知道他著述甚富”,亦在寻访石仓园之中,“自然又产生访书冲动”,最后获得了日本内阁文库藏本《石仓全集》。有了实地考察及访书结果,方有《曹学佺全集》的整理工作,亦随之而来“拟著专书进行研究”计划。这些环节构成了陈先生由魏晋六朝文学转入文学文献学领域的关键步骤。
为我们完整呈现陈先生治学历程的则属与《文学遗产》结下50年不解之缘的过程,即“它的读者,长期订户,还是它的作者,为它审过稿,得过它的奖,办过论坛”。这正是陈先生由青年学生到学者的奋斗历程的味道。
(作者单位:福建省社科研究基地武夷学院朱子学研究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