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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迎来好时代

□金穑

“我这一代人有幸经历着阅读的好时代,以及未来更好的时代。” ——金穑(“60后”,图书编辑)

像我这一代经历过物质匮乏窘境的人,孩童时代也多精神营养不良。好在没怎么蹉跎年华,因为稍微懂事即迎来高考制度的恢复,迎来科学的春天,空气里似乎处处弥漫着激情昂扬的因子。多年后才知晓那是社会转型、时代巨变的气息。

那时,如神一般存在的陈景润,其事迹被学校各年段的老师拾掇成了一个个故事,作为激发我们前行的动力。在“勇攀科学高峰”的时代潮流中,一茬茬学子进入大学校园,开启了人生的新征程。

改革开放激发了人们前所未有的潜质,高校更是迎风而立,老学人重新出发,年轻教师激情澎湃地看世界,畅谈未来,各类学术思潮源源不断地跃入视线。我这个年龄层,正处在最灵敏的感知期,对什么都好奇,什么都懵懵懂懂地往头脑中灌输。记得狂热追逐过系统论、控制论和信息论,痴迷过武侠小说,也在《追求卓越》中看到另一种经济场景。不承想的是,毕业后的职业竟然与阅读高度重叠。从此,阅读大致就是生活,日常生活也就围绕阅读来展开。在阅读中见证中国历史上经济社会发展最快最好的年代,无疑也是人生之幸事。

当然,作为阅读供给者,我不免常常思索,该提供给读者什么样的图书,什么样的图书才算得上好书?多年来目睹过不知多少同事、师友退休时清理书橱的情景,有将藏书视若珠玑者,也目睹了一些图书被人弃若敝屣。此时难免有汗颜无地之感,总是第一时间拷问自身,我们是否不知不觉偏离了出版的“二为”方针,偏离了图书作为阅读对象的本真?在不断的自我思忖中,时代也在悄然变幻,阅读竟然成了一个“问题”。这个问题又与科技狂飙突进相交织,所以业界基本归结为数字与网络技术对纸质书的冲击所致。而及至壮岁的我,在与书的多年摩挲中早不那么盲从了,如谢肇淛所言,“无一议不心自裁夺”。须知,工业革命以来科技衍迁的轨迹就是不断解放人的体力与智力,进而带来社会结构的持续变革。我们这一代编辑就亲自体验了印刷业“光与电”的轻捷代替“铅与火”的沉重。科技进步在摧毁一些落伍行业的同时,催发出更多的新行业。如当下都在谈论的AI,实际上对阅读产生了无穷的助推作用,而不知怎么一些出版人士谈论的话题是要与AI争读者,与AI争市场,甚至打败AI?“要看银山拍天浪,开窗放入大江来”,阅读同样不能丢了气魄与胸襟。

在急骤变化的时代,图书被重新定义,阅读也被赋予新内涵,但阅读的本质与精义没有改变,阅读依然是获得知识与认知的唯一途径。显然,不宜把如今越来越便捷的“知识获取”当作阅读,至于玩一些花哨词语的“悦读”行为,我是坚决反对的。阅读永远是件苦差事,但亦如饮茶般,无一例外都是啜苦咽甘。

我认为,我这一代人有幸经历着阅读的好时代,以及未来更好的时代。数字与网络技术将过去不可能触及的阅读资源源源不断地变为现实,尘封千百年的古籍、器物逐渐“活”起来了,曾被视为禁区的诸种档案陆续公开了,令人感觉深奥莫测的前沿科技得到普及……这在过去的世代是不可想象的。可是,面对亘古未有的阅读好时代,我这个年龄的人多早已对镜见白发,不免嗟叹:阅读,实在是与时间的竞争。杜甫《除架》有言,“寒事今牢落,人生亦有初”。回望与阅读相伴的琐细往事,不敢奢望有什么成就,好在守住了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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