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版:武夷山下 上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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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幸福

□房向东

去过丹麦、瑞典等地,听当地人说,北欧是地球上幸福指数最高的国家,也是离天堂最近的地方。然而,导游告诉我们,北欧也是世界上自杀率最高的地方。为什么呢?因为夜长昼短,有时白天只有四五个小时,太阳更是难得一见。一出太阳,很多人甚至不上班了,纷纷到海滩上晒太阳。

此时,雨过天晴,窗前的树像是刚刚出浴的美人,鲜嫩欲滴,太阳乐滋滋地洒满大地,在叶芽上镀上一层浅浅的淡淡的金光。斑鸠在大树枝上抖擞着残留的雨水,不时张开翅膀迎接阳光。我们生活在福州,阳光如此充沛,充沛到可以任意挥霍的程度。走在洒满阳光的路上,我感觉自己找到了平时很不在意的幸福。

由阳光联想到所处的年代,猛然意识到我们这一代人是最幸运也是最幸福的人。

我们经历过农业社会。小时候,挑水、砍柴,养鸡、种菜;长大了,犁田、打谷,春种、秋收……所有这些,都是先秦古人干过的活啊,鸡犬相闻,晴耕雨读……我们的后人很少再有这样的经历了。

改革开放,我们有幸走进新时代。工厂电机轰鸣,火车风驰电掣……那真是另一个世界了。每当我坐飞机到万里之外时,就会想起古人所言“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他们行万里路,可能要用上一生一世!当今之世,天涯海角,近在咫尺。每每念及此,我就感到幸福。想大观园看戏,贾母喜闹,黛玉思静,这人满意了那人不爽,我们手机一摁,要看什么是什么,要听什么是什么,简直是幸福透顶了!我们所享受的这一切,是古人难以想象的,不应该感到幸福吗?

我们没有生活在大饥荒的年代,没有生活在易子而食的乱世。工业文明让我们丰衣足食!再有,万幸我们不是古人,据说古人平均寿命三十六岁,比起古人,三十六岁以后的每一天,都是捡来的,不应该感到幸福吗?

多少人一生在寻找幸福,幸福是什么呢?幸福在哪里呢?

幸福是很具体的,幸福无处不在。清晨一缕阳光,午后一杯清茶,夜晚一页好书,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若能用心品味,都能感受到幸福的滋味。

幸福还是一种能力,需要寻找。事实是,很多看似痛苦的人,实则是生活在幸福之中却寻找不到幸福,这是缺乏感知幸福的能力。我以为,只有饱经沧桑的人,只有经历了千锤百炼的人,只有承受了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后,才能轻而易举地感受到幸福,承受生命中无处不在的幸福之“轻”。一张眼一闭眼,悲欣交集,满心欢喜,都是幸福。

修改这篇文章时,天空突然下起了倾盆大雨,哗啦哗啦的。这时,我打开《二泉映月》,什么也不想,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听这雨,还是听那阿炳,听到伤感处,想到死时的哀乐,不知不觉间,老泪款款流下……这是寂静的、感伤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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