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版:武夷山下 上一版 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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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榕树碧连天

王继峰

站在榕树下,我深受震撼。浓稠的树冠像巨大的云彩,深情地庇护着这方土地;遒劲的枝干像一道道闪电,向四面八方放射。树身巍峨雄伟,直冲云霄,这气势仿佛天塌下来也能撑住。

这是武平县鲜水村的千年榕树,高二十几米,树冠覆盖一千多平方米。她声名远扬,今天我带着朝圣的心理,特意来瞻仰她的风采。

树下坐着几位村民,我走过去攀谈。一位老人说,大家有事没事,都喜欢坐在树下。榕树高大参天,给鲜水村制造了一片绿荫,更制造了一片福荫。她是村庄的象征,是村民的依靠。我坐在树下,静静地感受令人惬意的清凉,感受鲜水村民独有的福气。

客家人居住在大山怀抱之中,到处都有郁郁葱葱的树荫庇护,对树木有着深厚的感情。

根部周围砌了一个很大的水泥台,高出地面半米。老人颤巍巍地登上台,深情抚摸盘虬卧龙的枝干,说:“我小时候常和小伙伴爬上树摘榕果吃,从这根树枝跳到那根,从树洞里爬进爬出……”顿了一顿,他感慨万千:“转眼几十年,我的小伙伴基本都不在了。”老人已是耄耋之年,故友凋零,村里能见证他成长的,也许只有这棵榕树了。榕树不知看着多少人长大,哺育多少人才,造福多少百姓,饱受多少风霜。人类之于她,不过是宇宙间的匆匆过客。古往今来,朝代更迭,许多事物都灰飞烟灭,唯她傲立千年。

老人抚着树沉默,追思逝去的时光。几缕阳光从重重枝叶中透下来,照着他也照着树,仿佛一寸寸光阴在他身上游走,在树上盘旋。岁月缠在枝干上,缠成一条条粗壮的榕须,缠成人世的各种形状,有悲欢,有离合,有喜怒,有哀惧。它们或暗淡,或鲜明,或黝黑,或苍翠,但一律努力生长,看不到消极颓废。

都说独木难成林。榕树根系发达,延伸到数百米外,很多小树苗从远处冒出。可惜周围都是房子和水泥地板,不然早就蔚然成林。千百年的风霜雨雪堆积在树上,在枝干的凹陷处孕育成一片片沃壤,长出许多藤蔓、苔藓、杂草。榕树宽厚、仁慈,不但兼爱无私地庇护树下的黎民,还毫不吝惜地哺育树上的寄生物。植物以她为依靠,便选择了最温情的母亲,得以欣欣向荣。它们仰仗着榕树的托庇,努力向天空攀缘,仿佛大山里的百姓对外面世界的眺望。

闲聊许久,老人很自豪地说:“这是全国最古老的榕树!”我笑了笑:“这倒未必。”他瞪圆眼睛,声音很大,语气坚定:“就是全国最古老!”看着他激动的样子,我不再争辩。榕树在村民心中的地位无与伦比,这是村民们的骄傲和自信,更是对她发自内心的敬爱。

离开鲜水村时,我回头再次仰望榕树,只见她静静地矗立着,如渊之渟,如岳之峙,遮天蔽日。我不由得赞叹:这哪里是一棵树?分明是鲜水村民的一片天,一片碧绿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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