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版:武夷山下 上一版 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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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时光

□胡奇芳

10月新人 胡奇芳,1990年生,漳州平和人,中学教师,作品散见于报刊。本文为新作之二。

小时候,最喜欢跟着爷爷到荔枝林锄草,荔枝林里充满了魔法,每次去到那儿都可以得到不一样的“奖品”。

通往荔枝林的道路并不宽敞,需要经过一条小河,然后绕过好几段小山坡,再穿过一条小径才能到达。到了荔枝林,爷爷会先去林子里找一些小果子给我。有时是小李子,有时是小鸭梨,有时是荔枝,不同季节,爷爷总能掏出不一样的“奖品”。摘完小果子之后,爷爷会先用山溪水洗净后再拿给我,然后搬一块被他擦得很干净的米黄色石头,放在平坦的地方让我坐。

我会乖乖地坐在一旁,一边品尝着美味的山果子,一边静静地看着爷爷锄草。下地,爷爷是把好手,每次干活前,他都先脱去外套,只穿一件短袖,然后锄草、翻地。看着豆大的汗水从他的脸颊滑下来,我总忍不住想去给他擦擦。但他每次都说不用,让汗水流一流,整个人会变得神清气爽。

午后的太阳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往山的那边落下。当美味的山果子被我吃完时,我就开始不安分地起身跑到附近的山溪里捉鱼,不然就是跑到荔枝林的路边玩泥土。实在没得玩就缠着爷爷把锄头让给我,好让我体验这大汗淋漓之后的神清气爽。

然而,第一次锄草并没有像我想象的那么简单。那锄头不听我使唤,我试图学着爷爷的模样,不断变换姿势挥舞锄头,却总是抡不到几下就觉得手脚酸疼不行,步子也踉跄起来,这柄锄头在我手里重如千斤,根本抡不动它。这样打醉拳一般草没锄尽,却险些伤到自己,我恨恨地将锄头往地上一扔,懊丧地坐在地上,两眼泪汪汪。

见我如此失落,爷爷拾起锄头放到一旁,然后蹲下来安慰我。爷爷说小孩子力气小,能拿得动已经很棒了。他还说,锄草是一项技术活,就像我写字一样,看似简单的一支笔,要想写出漂亮的字体,就得认真观察字帖,勤加练习,才能握笔轻松,行笔自如,写出好看的字体。

听了爷爷的话,内心宽慰了不少,然而我不甘心就这样轻易被一柄锄头打败。泪水夹杂汗水,疲倦瞬间爬上心头,此刻只想坐着好好眯一会儿。爷爷也不再说话,他静静地坐在我身旁。落日的余晖倾泻在荔枝林,映照着金色的光影。此刻的不语,成了这个午后时光的秘密。我们祖孙俩心照不宣,我想爷爷应该是懂他的孙女的,这个十足要强的小孩,需要时间的沉默来缓解内心的挫败感。

回家的路上,太阳几乎已躲到山的另一边。它拖着老长的尾巴,留给世界最美的晚霞。而我和爷爷特意加快步伐下山,留给荔枝林一个长长的背影,追着晚霞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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