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版:武夷山下 上一版 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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芋香

□张香梅

静坐吃茶读闲书,无意间翻到叶靖写的《乡村叙事》,勾起了肚里的馋虫,书中说到自己的老父亲下地种菜都特别讲究传承有序,豌豆、莴苣、秋白菜、冬萝卜、洋芋……我是一个妥妥的吃货,一见“芋”字,便两眼放光,忘记了她写的是浓浓的乡愁,“芋”的诱惑冲破记忆的牢笼,逐渐清晰。

闽南俗话说“秋天吃芋头,年年有余头”,道出芋头在闽南人心中的地位。芋头作为世界上最古老的作物之一,从《齐民要术》中记载的“蜀汉繁芋,民以为资”中可见,后随人口迁徙,芋头也在闽南地区以各种形态亮相,更是受到不少文人墨客的喜爱。杜甫说“我恋岷下芋,君思千里莼”,苏东坡更是夸它“香似龙涎仍酽白,味如牛乳更全清”。

老一辈的闽南人还把芋头用闽南话编成了童谣,于孩童间口口传唱:“天黑黑要落雨,阿公仔举锄要掘芋,掘呀掘掘呀掘,掘着一尾旋留鼓……”旋留鼓就是小泥鳅。当时曾被这首歌撩得身心荡漾,跟着外婆到地里的小菜园去看芋头。外婆会根据芋头生长情况,给它们培土、施农家肥、撒一些火烧土,我学着童谣里的阿公仔扛着小锹子去掘芋,只是从来没掘出过一尾旋留鼓,失落感满满。

芋头可以从夏末吃到初冬,蒸煮原味咸鲜皆可。

俗话说“拔出萝卜带出泥”,芋头也一样,一个“芋母”总能拖出好几个芋子芋孙。给芋头去皮的事,最好的工具是瓷碗的碎片,剥皮之后洁白如玉,花纹很像梅花绽放。记得每每给芋头削皮时,一不小心将芋头的皮屑弄到了头顶、脖颈处,瞬间奇痒难耐,不停抓挠,时隔好久此状才消殆。后来,还是外婆支招,让我蹲在灶头前,把手放进灶膛里的火上面,“烘”几下,很快也就好了。后来才知道,芋头含有的皂角甙对于皮肤有刺激作用,会引起皮肤发痒,皂角甙遇热也会被破坏,所以可以止痒,用生姜擦拭发痒的皮肤或者把手放在醋水里浸泡一会儿,也是可以的。

长大了,从书上得知,芋头为天南星科植物的地下球茎。芋头长在地里时,可以像欣赏万年青那样观赏。芋头还有多种叫法。《史记》中称“蹲鸱”,《汉书》中称“芋魁”,还有芋根、土芝、芋奶等叫法,我们这里也称为“芋艿”。

最传统的吃法煮芋头,将芋头黑乎乎、毛茸茸的外皮洗干净,整个扎几个小孔或切块,放入锅中用清水煮熟,剥去外皮,酱油中加点葱头油,清香甘糯的芋肉蘸着吃,咸甜绵软,口感极佳。

年节时的炸芋片,又香又脆,香甜的拔丝芋头,捣碎后的芋泥,或炸熟,蘸椒盐,做成椒盐芋头……芋头包容百味,遇香则香、遇甜则甜的特性,让鲜芋变成一款百搭食材。闽南人对于芋头的喜爱,用夸张一点的说法,可以与潮汕人对粿的执着相媲美。

芋头好吃,芋梗也是个宝,掰成段状,放太阳下暴晒,冬天没菜时,拿出来用水泡开,加些蒜头和辣椒炒炒,又绵又香,佐饭佳品。或整条晾于檐下,隔年洗净煎水,对腹泻之人有奇效。

芋头,一种普通的根茎类蔬菜,承载了我儿时的美好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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