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树历历金弹垂,膏凝甘露嚼来奇。木奴秋色珍如许,那似香飘溽暑枝。”如期而至的黄皮果干,清香淡淡,味道酸酸甜甜。吃着,嚼着,思绪伴着黄皮果香,记忆涌上心头,那是关于黄皮的。
黄皮,大小如葡萄,果皮色泽金黄,味道酸中带甜、甘中有苦,有股淡淡的药味。虽不似苹果、桃、荔枝那样香甜可口,却也怪味清新。黄皮,在中国有上千年的历史,被称为“正气果”,也叫“果中陈皮”。
黄皮分甜黄皮与酸黄皮。甜黄皮多鲜食,酸黄皮用以加工果脯、果汁、果酱。黄皮产量不高,虽然不常见,但于闽南人而言并不陌生。老一辈的闽南人喜欢用盐腌制黄皮,做成类似杨梅干、柚皮糖的果脯,有消食化积之功效;还喜欢用鲜黄皮与骨头、瘦肉、鸡鸭一起煲汤,用于解暑开胃。
记忆中,三叔公家院子里那棵有一定年月的老黄皮树,躯干需成年人才能合抱,树身有些苔藓和藤蔓,于季节中开花结果,果子由青转黄,等到表皮似黄土的颜色时,便是采摘时。当季的黄皮果宛如黄金珠子,一簇簇垂挂在枝头,构成一道迷人的风景线。风一吹,它们似推搡,似玩闹,似大笑。凑近一闻,隐约散发着浅淡的果香,惹人垂涎不已。
每至黄皮丰收时,院子定是门庭若市,来串门的清一色是孩童。征得同意后,手脚轻巧地攀爬上那棵黄皮树,在枝丫间来回转。若是瞧见一簇熟透的果,立即出击,“咔嚓”一声,连枝带叶全部折断,来不及用水冲洗,在衣角擦一下,随手塞进嘴里,爆出黄白的浆肉,似橘柚的清香瞬间如水纹荡开,直往鼻尖扑去。接着再瞄准,往底下的竹筐里扔。三叔公戴着一顶草帽站在一旁,伴着此起彼伏的蝉鸣声,连核带肉吸入口中,再吐掉核细细品嚼。如此一剥一吸一吐一嚼的操作,不经意间已是满地的皮与核。果树下,母鸡领着一群小鸡,“咯咯咯”地在地上啄食,饶有趣味。
“黄皮一身是宝”,吃不完可以制成黄皮果干。洗净沥干水分,加适当的盐腌制两天。取出时,星星点点的盐粒已经融化。再将黄皮拿到井边冲洗,洗净后挤核,搭手的孩童最爱把黄皮当武器,对准某目标,奋力一掐,“嗖”的一声飞射而出,命中。欢声笑语荡漾于井圈,久久未能散去。
绽开的黄皮会被摊于簸箕上,等待晾干。用一定比例的甘草和白糖熬制成浆,将晾干好的黄皮浸泡过夜,第二天继续晾晒。晾晒几天后,收至罐中存放。在接下来没有黄皮鲜果的季节,随吃随取,细嚼慢咽,唇齿留香。外出时,在水壶里放几颗黄皮干,不仅味道好,还能解渴去暑。
在闽南,庭载黄皮树,家一定是安逸的。俗语:庭种黄皮树,得其荫;熟可赏金元,得其姿;馋可啖甘爽,得其味。黄皮又被称之为“金元宝”,何其多金!四方庭院,角落里一树黄皮熟了,民间有招财进宝的寓意在,这是中国古代的风水哲学,也是讨好彩头的习俗。
黄皮被闽南人称为“全身是宝的正气果”,更是闽南人夏日餐桌上的常客。近几年,黄皮又走进了茶饮店中,与其他食材组合,碰撞出新的惊喜,清凉整个夏天。于我而言,黄皮更似故人,时节一到,如期而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