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版:武夷山下·读海 上一版 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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镌刻在门楣之上的家国情怀

□郑剑文

期待已久的中央广播电视总台四套“记住乡愁——门楣之上”栏目《成功故里 人生海海》终于开播了。那晚,我坐在电视机前,那一帧帧画面在眼前闪动,心情随之波澜起伏,甚至几度泪眼迷蒙。作为郑氏后人,我为家族的前世今生而感慨,也为英雄的家国情怀而感动。

片子开头展现了成功故里南安的全貌,有高楼林立的城市街景,有古厝成片的民居村落,有傍山依海的石井风貌,有岸然挺立的成功雕像,这一切显得那么亲切,让人引以为傲。是的,在这片土地上,关于“成功”的文化符号随处可见,学校、医院、桥梁、道路,许多公共设施都冠以成功之名,以具象的方式来纪念郑成功这位民族英雄。镜头切到位于鳌峰下的石井郑氏宗祠,这是中国大陆最早祭祀郑成功的祠堂“延平王祠”,祠堂里有副楹联尤为醒目,“列爵王公侯伯子,传家忠孝节义廉”,楹联诉说着石井郑氏家族悠久的历史和忠义的精神。唐光启年间,一支郑姓族人从河南荥阳辗转来到石井,他们世代以海为生,繁衍生息,到郑成功已是石井郑氏第十二代后人。

几个世纪以来,郑成功的忠义精神根植于每一个郑氏子孙的血脉之中,他们无论身处何方,都铭记着家族的荣耀与责任。作为明末清初的抗清名将,郑成功一生秉持儒家忠义思想,以“反清复明”为己任,更在驱逐荷夷、收复台湾的壮举中展现了深厚的忠义精神,成为华夏文化中“忠臣义士”的典范。

1661年,郑成功挥师东渡,驱逐荷兰殖民者。他率两万五千将士东征台湾,以“开辟荆榛逐荷夷”的壮志,突破荷兰殖民者的封锁,利用潮汐奇袭鹿耳门,经过8个月浴血奋战收复宝岛。他在致荷兰总督揆一的信中写道:“台湾者,中国之土地也……今当归我。”这掷地有声的宣誓,是对殖民者最有力的回应,也是对“恢复中华故土”忠义精神的具体践行。

在明清易代的语境中,郑成功的抗清被赋予“捍卫华夏文明”的意义。清初,南明诸王纷纷失去领地,而郑成功却在海外坚持抗清复明的斗争,显示了他的孤忠与勇毅。连康熙皇帝也为郑成功写了一副挽联,“四镇多二心,两岛屯师,敢向东南争半壁;诸王无寸土,一隅抗志,方知海外有孤忠”,称这位前朝遗臣为“忠臣”。是的,郑成功以孤臣孽子之身,担天下兴亡之责,其精神内核不仅是封建时代的君臣大义,更是对民族气节与文化传承的捍卫。

郑成功面对外敌时的果敢决断,与建设台湾时的开拓创新形成鲜明辉映:他推行屯田制发展农业,设立府县构建行政体系,兴办学校传播儒家文化,将台湾纳入中华文明版图。

郑成功的精神不仅体现在军事斗争中,更融入对民族未来的深谋远虑中。他“通洋裕国”的开放理念,使厦门与台湾成为海上贸易枢纽。在大航海时代,以郑成功家族为主的一群闽南人勇闯大海,在中外几股海上势力的纠缠较量中寻找生路、谋求发展。他们无畏艰险,冲出禁锢,下南洋、过台湾、闯东洋,开拓海上贸易空间;他们剿群匪、驱红夷、争海权,维护中国领土完整,是一群耕海牧渔的人,一群向大海要活命的人。郑成功用生命诠释了“精忠报国、开拓进取”的品格,至今仍激励着中华儿女为民族复兴而奋斗。

贯穿其波澜壮阔的军事生涯,郑成功面临着内忧外患的复杂局势,但他从未有过一丝退缩与畏惧,把“爱拼敢赢”的闽商精神践行得淋漓尽致。

忠孝传家奕世昌,名垂青史有余香。郑成功的忠义精神如今升华为对中华民族的文化认同,那是联结两岸同胞的情缘纽带。片中有许多令人感动的镜头,尤其是家住彰化的郑家铨到石井延平王祠祭祖的那一片段更让我潸然泪下。为了实现父亲的夙愿,郑家铨带着家中珍藏的老族谱,循着先祖留下的线索来到了石井,当他看到先祖的名字同时出现在石井与台湾两地的族谱上时,一个家族的迁徙轨迹便清晰起来。清乾隆年间,许多石井郑氏族人渡海过台,定居台南彰化,在海峡对岸分枝散叶。200多年后,他们终于找到了家乡,寻到了自己的根。

相同的姓氏镌刻着家族的烙印,相通的文化构筑起原乡的坐标。在台湾,祖厝门楣之上那一个个堂号,便镌刻着先人们的来处,那是他们血液中流淌的乡愁基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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