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版:武夷山下 上一版 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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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的面

鲁 力

常言道:“南米北面。”在传统思维中,最喜欢吃面食的肯定是北方人。毕竟,面弹肉香的兰州牛肉面、肉嫩汤浓的山西打卤面、酱香四溢的老北京炸酱面,随便拎出一个都那么诱人。其实,南方人也喜欢吃面,因为带有山海的风味、江南的精致。在各种面条中,我比较喜欢吃福建炒面,因为那里面藏着浓郁的故乡味道。

福建靠山面海,盛产海鲜。靠山的部分则遍布山珍和菌菇,这是炒面或煮面的原料。简单来分,福建面食可分为两类,白色与黑色。白色炒面多采用新鲜鱿鱼、猪肉与鸡蛋。海鲜面最重要的是起锅后还需用“高汤”来煨,浓郁的海味会钻进每一根面条里;黑色炒面则另辟蹊径,用山里特有的菌菇加上山珍,调料则是香浓的猪油与老抽。最点睛的是炒面里的猪油渣散落在面条之间,轻轻咬破,猪油的鲜香溢满唇齿。

儿时,周日母亲会带我们去新华书店买“小人书”看,回家时就到“味中味”去吃古田炒面。如今的古田炒面已成为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据古田的国家一级厨师老苏介绍,古田炒面的特点是用料讲究,原料选用当地的碱面。制作时先煮后炒,火候、油量要求极为严格,只有旺火少油不停地翻炒,才能把面的香味炒出来。一定要用猪油和猛火,翻炒中猪油才能浸润每一根面条,再加上肉丝、鲜菇、大蒜,几种香味环绕,让面条变成口感丰美、味道鲜亮的佳肴。

莆田卤面是福建传统面食之一。前几日到莆田,诗人阿上一定要拉我去吃莆田卤面,说是不吃卤面,不算到过莆田。在梅峰寺对面那家已开业几十年的兴化府吃平民卤面,是很多来莆游人之最爱。莆田卤面的吃法非常特别,首先要在面条上浇浓郁的鸭肉酱汁,再加上鸭血、猪肉、油条等配料,最后撒上葱花和花生碎,其味道香醇、口感细滑。北宋大书法家黄庭坚送友人曹子方、张仲谋到福建赴任时,品味过莆田美食时赞不绝口:“官焙荐璧天解颜,瀹汤试春聊加餐。子鱼通印蚝破山,不但蕉黄荔枝丹。”

厦门炒面线是闽南独有的地方小吃,属于闽南菜系,与香港的油炸面有点类似。香港美食家蔡澜说过,“没有弹性的面,那就是没有灵魂”。厦门炒面就很有灵魂:烹制方法是选择用上等面线放在七成热的油锅里炸至赤黄色,捞上盘用开水去油腻待用。以瘦肉、冬笋、香菇为配料,切成丝炒过,再加点绍兴酒,把炒过的面线拌上鲜虾肉再炒。吃时以沙茶酱、红辣酱为佐料,拌着吃香味无穷。

回到家乡,端起一碗面,重拾少年时代的快乐。家乡总有一些面馆的面做得好,一直宾客盈门。只有这种用双手精心创造的故乡食物,才是我要找寻的味道。一家面馆为什么生意那么好,原因就是他们把面当作主角,做到极致,这样很多人就喜欢吃。

当然,另一个原因是,味蕾深处是故乡。对出门在外的游子来说,没有什么比一碗炒面更能唤起对故乡的记忆。若从人生哲理上看,吃还是一种文化。我爱吃故乡的面条,归根结底吃的是一种心情,是一缕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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