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版:武夷山下 上一版 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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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普通的食物也有非凡的身世

——读萧春雷《番薯立功:华夏食物传奇》

□雨 云

最近,我读到萧春雷先生新近出版的《番薯立功:华夏食物传奇》,主角是我们非常熟悉的水稻小麦、番薯黄豆、葱蒜姜韭、萝卜白菜等18种谷蔬,真的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可是熟悉,就等于我们了解吗?

读《番薯立功》,首先感受到的就是一种强烈的知识性。关于每一种食物,作者都追根溯源,告诉孩子们这些作物的科属种,原产哪里,如何来到中国,有什么特性,中国人如何看待它们,在各个时代它们的地位如何,读者因此对这种食物有了一个基本的了解。在编排上,除了正文和有意思的插图,还带有不少可爱的小贴士,补充和延伸相关知识。如在《立功的救荒作物》中,正文介绍了番薯入华的传奇经历,番薯在饥荒年头大显身手,救人无数;后面的小贴士则介绍了世界三大薯类出走美洲后的归宿:中国是番薯的天堂,马铃薯在欧洲大行其道,木薯在非洲和东南亚称王称霸。

《番薯立功》重视叙述方式的多样化。单是一个开头就多种多样,有的从故事入手,有的从古诗入手,有的从味觉入手,有的从疑问入手,有的又开门见山直奔主题。讲述食物变迁的历史,作者往往以拟人的方式,描述各种谷物和蔬菜相互竞争,成王败寇。在《“面毒”的解药》中,他说一千多年前芜菁才是根菜之王,萝卜不过是一个小跟班,为什么萝卜在唐宋以后时来运转呢?因为小麦开始在北方普及,古人误以为麦面有“面毒”,需要萝卜伴随左右“解毒”,就这样萝卜打败了芜菁,成为新的根菜之王。一种毫无根据的谣传,改变了两种重要根菜的命运。《痛失王冠之后》一文说,唐宋以前的蔬菜之王是葵菜,汉唐诗词中到处是它的身影,直到元末明初,葵菜突然被白菜取而代之,沦为野菜。就连汉乐府“青青园中葵”、杜甫诗句“葵藿倾太阳”,也常被今天的学者误解为明末入华的美洲作物向日葵。作者从小时候记忆中的“蕲菜”入手,把很少人食用的葵菜,从历史的尘埃中打捞出来,探究它的前世今生。读之不能不感慨:蔬菜的江湖原来这么凶险,再普通的食物也有非凡的身世。

在叙述过程中,作者经常运用对比手法,将食物写活了,让人印象深刻。比如《会“咬人”的美食》,作者先写煨芋头的美味:剥去焦黑的芋皮,芋肉白嫩腻滑,香气袭人,热乎乎咬上一口,又酥又软。有朱耷的《写生册·芋》、苏东坡的《煨芋帖》、李纲和陆游的煨芋诗为证,芋头可谓美味又风雅。接着告诉孩子们,芋头全株有毒,花、叶、茎都不可接触,只有煮熟煮透之后才能成为美食。这样不光让孩子们知道了芋头的两面性,也增加了孩子们对芋头的印象,心情是跌宕起伏的。

叙述语言的诗性化,也是本书的重要特点。《让万物活色生香》中介绍葱,谈到大葱小葱,与葱色有关的色彩词,作者说,葱的魅力就是为食物提色提香:“撒上一把葱花,那些在高温中昏睡过去的菜肴,当即苏醒过来,活色生香。”《大器晚成的王者》介绍白菜,作者先单刀直入,概括地说“霜打的白菜最好吃”,接着引用宋代诗人范成大的诗“拨雪挑来塌地菘,味如蜜藕更肥浓”来巩固,再用抒情性的语言描绘:“蜷缩在霜雪下的白菜,仿佛抱窝的母鸡,把生命秘密地孵化为糖,最后酝酿出一种令人难忘的甜。”

阅读《番薯立功》,我像孩子们一样充满了探索欲,也收获满满。读了《什么也不如米饭养人》我才知道,香喷喷的米饭是生活于我国东南地区的百越民族驯化而来的;读了《从麦饭到面条》我才知道,西亚的小麦四千多年前传入我国北方,经历了艰难的本土化过程,中国人始终没有发明面包,但发明了独特的东方面食——馒头、包子、饺子和面条。掩书微思,我对餐桌上的每一种食物都充满了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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