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版:武夷山下 上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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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棵古槐

□青 色

在福州城门镇有一棵传为唐槐的千年古槐,《福建树木奇观》没有它的名字,《福建树王》也没有关于它的只言片语,甚至当地志书也找不到它的一丝痕迹,连它所在的村落璧头村也名不见经传,但它却一夜之间成为“南国第一槐”。它如凭空降临人间的树神,充满了神秘色彩。

历史似乎将它遗忘,却又将它珍藏在一个山清水秀的小山村,璧头。如非因这棵古槐,生活在福州的我,不会有机会去了解它。在此之前,我一直以为,唐宋时闽江南江滨一带荒无人烟,只有江水泛滥。追溯历史,璧头村一带在宋时称为石鳖,兴许是那附近有个石鳖山。清时,各地方志有了鳖头之名。这个“鳖头”不太好听,民国时有人把它更名为“璧头”。尽管方言发音无二,但玉璧的“璧”显然比“鳖”别致多了。

古老的村庄,才有古老的树种。

这是生活在北方的树种。在古代,槐树是被人们顶礼膜拜的神树,更是三公宰辅的象征,有贡院有国子监的地方,必有槐树,以预示登科入仕,位列三公。在中国,关于槐树的传说不计其数。家喻户晓的南柯一梦,梦主人淳于棼便是在槐树底蚁穴里的大槐安国做了一场南柯太守的梦。流传最广的山西洪洞大槐树,更是被视作离人的故乡和祖先。

数百年前的明洪武、永乐间,山西洪洞大槐树见证了中国历史上一次规模最大、范围最广、持续周期最长的大迁徙。“问我祖先来何处,山西洪洞大槐树。”民间至今还流传着这句谚语,把大槐树和它所在的洪洞,坚定不移地视为祖先发源地。迁民在建立新家园时,总是在村庄要口种植槐树,以示对故土的思念、对祖先的缅怀。还有一种更为广泛的说法,那就是有华人的地方,就有洪洞大槐树的后人。槐树也因之上升为国槐。

“南方饶竹树,唯有青槐稀。十种七八死,纵活亦支离。”有着浓厚文化底蕴的国槐,在南方却极为少见,在福建几不见踪迹。目前公开资料中,只有莆田“南京头”社公祠旁的一棵古槐,以及福州仓山城门璧头村的这棵千年古槐。福州曾经的古园林西园、环碧轩、半野轩等都曾种植过槐树,但无一幸存下来。国家林业局出版的《中国树木奇观》一书中,除了全国负有盛名的槐树王天下第一槐、三秦第一槐、晋槐王、崇信国槐王等,尚有许多名人手植槐,独无福建这棵极罕见的老槐树。

此槐二人多抱,主干全部腐朽、中空,可断年龄的年轮被岁月掏空,真实年岁已不可考。2005年前后,建设部首席古树专家李锦龄先生等来榕实地考察,认为这棵古槐已逾千年,可与崂山神槐、金刚寺唐槐相媲美,且是我省唯一幸存的千年古槐。从此,老槐树戴上桂冠。消息犹如一颗天雷砸响当地。在福州,没几个人见过国槐,更不用说千年古槐了。

随着时间的迁移,光环效应在古槐身上焕发。它有了属于自己的传说。有人说,村里曾有“三槐五柳七星池”,现在,三槐只剩下一槐;有人说,这里曾是驸马府,古槐在大门的照壁旁;有人说种这槐树的主人是北方移民,他们在迁徙地种一棵槐树来纪念祖先。最后一种更像是附会。毕竟古槐已逾千年,时间不符,洪洞大槐树有宋时已有少量移民,但那时槐树是否已上升到如此高度,未可知,且树旁石碣上镌刻的《璧江赋》中,明确记载“璧头乔迁石璧七百载”。

进入新世纪,璧头居民再次搬迁。村里又只剩下了那棵古槐,还有与它相依伴的古井和祠堂。

步履不停,迁徙不止。谁也不知,更遥远的璧头曾经有谁在守望,又是谁种下了这棵槐树。但无论如何,老槐树见证了先人筚路蓝缕、顽强扎根的艰难历程,也见证了千年闽都海丝之路的灿烂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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