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版:武夷山下 上一版 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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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里总有一只蝴蝶

——读李雨桑诗集《赤脚的少女》

李锦秋

或许从“庄周梦蝶”这则寓言开始,蝴蝶超然、自由的诗意就在中国古典文学中发端,其内蕴也在不同文体的演绎中得到进一步丰富。至中国新诗初始,胡适写下了我国第一首白话诗《两只蝴蝶》,这些蝴蝶充满孤闷之味。在当代的文学作品中,书写“蝴蝶之作”的诗人、作家更是大有人在。蝴蝶大抵是受中国文人青睐的对象之一。2024年初,福建青年诗人李雨桑出版了诗集《赤脚的少女》,收录她近两年创作的108首诗。其中,关涉蝴蝶这个物象或意象的诗作有15首,仿佛诗人也对此倾情。

在诗人笔下,蝴蝶是多样的。有被握住的、被指尖轻轻触碰的、低微的、不被解放的、折败的、划空而过的、簇拥花朵的等状态的蝴蝶,也有纯白、金色、焦黑、粉色、赤色等不同颜色的蝴蝶。诗人对蝴蝶的多元运用,是基于自然性的选择,还是自身心灵结构的某些隐喻呢?

诗集中,最早出场的蝶是“小小的蝶,皱皱的翅膀/蛹中沉睡,沉睡/有一天它破开了壳”(《金色山河》)。在诗中,这只“小小的蝶”在经历破茧成蝶的蜕变后,不拘于自身之小,敢于进入如山河之大的生命视野中,“以渺小之姿”与“正午的阳光”、暮光共鸣,可见生物趋光性的本能,也表达了对光明、美丽事物的追求,这应是一只自信、鲜活、充满力量的主动的蝴蝶。而在另外两首诗中,蝴蝶则是被动的,即被握住的蝶。一只蝶虚拟地出现在暮色中,“是繁华的街景/灰色的暮/亮起暖灯/相别之后/我好像握住了蝶/又好像确定/没有结果的交错也是幸福”(《归暮》)。暮景预设了归时、归处或落脚点。被握紧的蝴蝶,许是某个意念的生成,有被窒息的可能。只有“好像握住了”,在不够确切或以为掌握了分寸的状态下,蝴蝶才成了“薛定谔的猫”。未有非此即彼的各自走向的选择执念。其中寻求的或许是不愿因选择而窒息的美好希望,是自在的。另一只则在《喃语》中,“我说我想成为影子/你说你想默默守护/可为什么如此遥远/像我握不住的蝶”。这只“蝶”是建立在“我说我想”和“你说你想”的不同站位和指向基础上的一种意象,像诗人心中的念想,有现实中不可把握的一种渴望。因此,诗人才会接着写道:“你在我思想里下了锚/追忆会逆着波涛”,仿佛卷起无尽的念想。在《休憩》《梦醒之间》《山岳》《等》等诗作中,蝴蝶似与诗人的起心动念随行,交织着不同的思绪。

其实,无论主动的还是被动的,真实或是虚拟的蝴蝶,像在现实和诗人的心灵王国之间架起一座座桥梁,展示着波特莱尔所说的“想象是真实的皇后”的力量。循着这股力量,我们仿佛可以重返青春,在这段特别有力量感的年华里,卸下伪装的面具,与不同的际遇撕扯,与欢快和忧伤同频浮沉,做一个接近真实的自己。因此,我更愿意相信,这些蝴蝶是诗人之于青春的某些特质或当下状态的书写,住着一个个真实而敏感的“我”,即在没有绝对值的自信状态下,矛盾而复杂地持有对自由、美好事物等带有活力或也稍显佛系的追求。

在这个多元的时代,青春的书写本身也具有了多元性,正如各种各样存在的蝴蝶。纳博科夫曾说:“文学与蝴蝶,是人类所知的最甜蜜的两种热情。”在生活的海洋里,我们一次次扬帆航行,接受风浪的洗礼,也一次次落下命运的风帆,或对着夕阳晕染金色的年华,或靠岸补给,也朝着家的方向前行。当这些生活的诗意在青春里腾起时,我的眼里也愿意住下一只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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