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版:武夷山下 上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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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不要熄灭你的心灯

——读儿童文学《提灯小虫》

□张家鸿

读完张紫华的儿童文学作品《提灯小虫》,我仿佛回到童年的某一个夜里:屈指可数的萤火虫在田野上空飞来飞去,我的目光随之忽左忽右、忽高忽低。如此反复,不亦乐乎。

小时候,家的前面是一条公路,公路再向前就是绿油油的田野。夏夜因了它们的存在,热气消减不少,更不用说它们是点缀夜空之美的小精灵。这记忆里至今不曾褪色的画面,因为品读《提灯小虫》带来的触动,一遍遍在我脑海中回放不止。

既然提灯小虫以不同缘由来到孩子们的生活中,那么,遇见的时候它们是什么样子?它们现在怎么样了?它们应该去往哪里?以上提问不只是生物学的问题,还是生命层面的问题。“这就像是一条路的两条岔路,如果走好了,会渡过难关,让孩子们真正地成长起来;如果走错了,没有及时引导、及时纠正错误,则会在孩子们心里埋下一枚坏种子。”当得知孩子们以二十五块钱一只的价格,从店主那买来萤火虫之后,养正小学的校长就知道这不是一件小事,而是一桩关乎成长的大事。基于这样的认识,张紫华在提灯小虫的周围安排着许多提灯之人。校长奶奶就是其中之一。

有灯即有光,不管周围的暗夜多么强大,都意味着有改变或突围的希望。萤火虫在暗夜里闪亮着的一点光,是寻常肉眼可见的景象。对人类来讲,这种不屈不挠的飞翔与照亮带来的启发,需要心弦被触碰之后才可感觉。“作为校长,我一直希望大家除了学习,也能成为一个品格优秀的人,希望你们能一点点明白,等你们长大后想用自己学习到的知识做什么。”面对孩子们花钱购买萤火虫的错误,她没有严厉的批评,更多是恳切的提醒与娓娓道来的倾诉。这样的言语不是高高在上的说教,而是将心比心的生命教育。这样的人,才是孩子们尊敬的、爱戴的校长奶奶。

不乖又淘气、常常不可理喻的张小柿不也是提灯之人?生病住院的姥姥一直牵挂老家,是他向来知道的。有了萤火虫陪伴,不就让姥姥觉得像是回到乡下了吗?花钱购买萤火虫固然是不对的,却不能抹去张小柿心中的孝心与善念。他有愿望,也有能力让自己成为照亮姥姥内心的那个人。

很显然,《提灯小虫》是一本饱含爱与温暖的书。

温暖源于希望。故事的最后,身在家中的春信无意中看到,家近旁的口袋公园里,有一点闪烁的微光。那是什么?是提灯小虫吧?当环境变美之后,提灯小虫其实就生活在我们的身旁了吧?我们是不是因此而得到更多的照亮?作者在其中寄托着生命之爱,这份爱无比纯粹,因为生命与生命之间本就彼此依存。把包括绿尾在内的萤火虫放归它们的家园之后,张紫华如此写道:“云彩是自由的,星星是自由的,并不是因为它们有翅膀、飞得高、距离人类远,而是因为它们本来就是自由的,萤火虫也一样。”人类有人类的责任,它们有它们的自由。

温暖与成长休戚相关。看到萤火虫再次亮起来,欢喜之余的春信想到姥姥曾经问她的问题,姥姥问她,长大了希望做一个什么样的人。当初的春信心中虽茫然却脱口而出“赚钱”两个字。而今,她不这样回答了。“看到飞舞的萤火虫,春信仿佛听到,她的身体里刮进了一阵夜风,花香飘进了她的肺腑,而茫茫的黑暗中,亮起了一点儿光,是提着灯的小虫,照亮了她的身心,在她的心里原来真的有一个世界。”当春信意识到内心世界之宽广的时候,成长之门已然开启,觉醒不是奢望。如果可以,请不要熄灭自己的心灯。

对当下城市里的孩子来讲,萤火虫是什么?怕只是在绘本或电视上见到而已。他们知道它们有光,却不曾亲密接触或近距离观察过。农村的孩子怕也是没机会详细观察的,被各种作业和电子媒体围绕的他们,至多只是夜里无意中的遇见。甚至以“虫子”之名,逐之远离。萤火虫于他们是陌生的、疏离的,只是个遥远的称呼。很显然,这就凸显出《提灯小虫》这部儿童文学作品的现实意义。

成长路上需要光的照耀,哪怕微弱如萤火虫身上的光,也是应该加倍珍惜的。可以确证的是,那盏灯发出的那点光,可以照亮它们回家的路。那点光,对它们意味着全部,包括生命、家园、陪伴以及更多的无法言说。既如此,旁人身上的光,是否值得我们珍惜而后给予起码的敬重,并且对之心生敬畏?自己身上的光,是否应该加倍珍惜,让它们在风雨征程中不会熄灭?

生命与生命之间是平等的,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二十五元钱并不等同于萤火虫生命的价值。只有十几天寿命的萤火虫,每一天都无比珍贵。放它们回归自然的怀抱,就是对生命最大的尊重与善意。

提灯小虫既小也大。小小的生命中包含着大大的启发,它们与人类在地球上同呼吸、共命运。它们是人类如影随形的伙伴,尤其在茫茫的黑夜里。“可那无数只提灯的小虫,却能够把世界照亮,把许多颗心也照亮……这难道不是最大的奇迹吗?”它们从来就不是玩具,不是商品,不是低人一等的存在。对张紫华来讲,《提灯小虫》是她致敬生命、返回童年的写作,有一些轻松,还有更多一言难尽、欲说还休的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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