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版:武夷山下 上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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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镜像:中华文化共同体的现代重构

□吴 琼

从书名《〈红楼梦〉与中华文化共同体》来看,或许读者会认为这是一部古典小说研究著作。但实际上,这本以《红楼梦》为主题的讨论,既不是一本传统的红学著作,也并非古典文学的研究。作为现当代文学领域的学者,作者陈荣阳从跨学科角度对《红楼梦》研究进行了一次别开生面的全新尝试。书中揭示了非常重要的一点,从晚清到当代,从国内文化界到华人文化圈,对《红楼梦》的种种现代读法,成为情感的寄寓之所。《红楼梦》是本书讨论的引子,也是由现代进入传统时空的一把钥匙。在中国现代思想史文化史上留下痕迹的文人和知识分子对《红楼梦》的研究以及不断地再书写,重新打开了审视“传统/现代”“中国/西方”这些范畴的窗口。

本书就海内外文人对《红楼梦》文本的理解也进行了再解读,以《红楼梦》为媒介串联起现代知识分子的文化理想以及现代文学和文化史的线索,从王国维对《红楼梦》存在主义式的解读,到蔡元培以《石头记》为媒读出的“文人心史”;从传统红学与新红学的论辩,勾陈出“红学研究谱系”投射的传统文化想象,《红楼梦》在此提供了一个文化共同体的隐喻,人们从不同历史语境与不同理论视域中看到的并不只是这部古典小说的内部肌理,更重要的是这一处处皆是谜的文本中不断生发出的文化与历史意涵。正如本书对这些不同读法的历史性分析与总结,《红楼梦》作为“超文本”释放出无数阐释的可能。晚清时,《红楼梦》是对抗封建纲常的“武器”,“众多充满现代想象的人,将其对婚姻自由的渴望、对家族统治的痛恨、对政治制度的认识,都通过叙论《红楼梦》的形式加以陈说”;而到五四时期,《红楼梦》又变成了新文化运动的重要文本之一,它回应了一种被创造出的“白话传统”。从某种意义上说,《红楼梦》在不同视域的解读中为现代文化提供了古典文化的镜像,既是一本认识中国古代社会的教科书,也是一本充满了当代价值的时代之书。

本书的关注对象并非狭隘的关于《红楼梦》的学术写作,而是跨越古典文学与现当代文学的界限,用文化研究的方法对其知识谱系进行了重构与解析。伴随着时空的不断延展,华人文化圈通过对《红楼梦》的阐释与研究建构自我的文化认同,前有张爱玲在《红楼梦魇》中的再书写,后有“悟体”《红楼梦》研究,本书看到了这些“离散文化圈”中《红楼梦》的超然和特殊的地位。另一方面,20世纪80年代后的中国文化界经由“红学”寻传统文化之根,革新文化与思想的叙事范式,同时建构当代文化的情感场域与文化结构。正如书中所言,“现代中国知识界对于《红楼梦》的这种强烈的重述与阅读活动,不管有多少差异,不管每个群体如何宣扬自己所处时代读法的独特性,从一个漫长的文明发展的视角来看,它们又都可以总合在一个更大的‘情感结构’之中”。

这些在不同的历史语境和理论视域中讨论《红楼梦》的文本,本身就带有自身的文化认同和情感结构的印记。书中所做的尝试就是将相关文本串联成一个完整的叙事,“在这个超量的大文本中,我们看到了个体与国家、传统与现代、历史与想象等诸多装置的碰撞融合”。这一“超量文本”成为反思“中华文化共同体”内核的重要媒介,对进一步推进现当代文学研究无疑是一次极为有益的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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