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版:武夷山下 上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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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思如雨行意似风

——念琪诗集《鲜花满地》序

□陈莫非

念琪写诗相当勤奋,从2019年至2021年,短短三年里,就公开发表近百首诗。念琪把这些最新之作,合成诗集《鲜花满地》,在正式出版前发来给我,并嘱我为之作序。其实,我已多年不写诗了,对诗已经比较远离。原先是想回绝的。但是,细读了诗集之后,我就改变了主意,欣然接受了。因为,我发现念琪的这些诗非常有意思,所涉面极广,有远古之思,有旅途之感,有原野之趣。从解读山顶洞人的生活方式,到嵛山岛海边静思;从西藏高原天赐之美,到西雅图异国风情等,念琪几乎在这三年里,所见所到就有所在所思,所在所思就有所感所写,诗情洋溢飞转,诗意充盈流光。我实在惊诧,念琪能在当下的生活中,仍然保留着一份如此的诗心,并在这三年的历程里,以诗为记,大胆地舒展出自已许多微妙的感觉,坦诚地呈现出许多特别的体验。

念琪的这部诗集,分为上下两部分,上篇题为《打坐的禅》,下篇冠以《行走的诗》,基本上都是以组诗为主。《打坐的禅》,共13组51首;《行走的诗》,共12组48首。两个部分互有交叉,互有补充,相互照应,却略有侧重。《打坐的禅》,已名透玄机,重在表达内心的感悟和沉思,记录时光和生活给诗人留下的感受,以及烙下的种种内在变化,多以观悟灵思为主;《行走的诗》,则文如其名,突出展现这三年之中,诗人行色匆匆,但行不忘诗,不停地拾掇着旅途上的各类情思。不好揣摩,念琪是否是有意而为之进行了编排,但是,念琪想通过这部诗集,努力呈现出作为一个当代诗行者,他面对时代巨变而产生的思想情感上的变化,他因不同的生活行走而领悟了不一样的人生感受,这个目的却是显而易见的。

印象之中,念琪此前的诗风比较受后现代诗派的影响,诗的表达似乎偏向晦涩而曲折。这种影响,在《打坐的禅》中仍然可以轻易地找到痕迹。如,“在鲜花盛开的根部隐藏着一把匠心的壶”“由春天的犁铧划开土壤中青草的味道”“以优美的胎记接受考古的放大”等,这些奇特的意象组合,都是后现代诗比较常用的写法。但是,有趣的是,在这本诗集里,念琪却又是努力地在回归中国传统文化的立场,展示他于细微之处所领略到的哲思。如,“明年的立秋记得喝一碗浓浓的鸭汤”“昨天和明天,都镌刻着写意春秋”“端午节,是一种有水的乡愁”等。念琪在“一年的朝朝暮暮潮起潮落”的诗写作中,仍是“将剪枝祭奠治愈系的青春”,努力“从唐诗宋词中寻找早已被砍断的镣铐”,并且终于“在唐诗宋词中行走艳遇竹西”,又“在白鹿书院望见理学的胡须长及宋朝”,他在“四十余载,目光渐渐从诗书礼义上焊接车水马龙”的过程中,想让“李白,与润德菲尔对话”,在“从冬天墙边走过,拐了一个弯,遇到春天温和的面容”。这也许就是念琪在诗的“打坐”之中,获得的如“一朵睡莲”被生活和时代“阳光唤醒”的感悟,这既是对过去自我写作的“禅意”理解的延续,又是对当下自我人生和生活的“禅意”进一步的通透了,因此,在《打坐的禅》里,念琪在“遁入暮秋”后,“邂逅春天”,从“我的悲伤无与伦比”中,开始在“春天已经入画”之时,与“梨花派对”。

相对上篇《打坐的禅》更多是偏向心路历程的低吟浅唱,努力地用诗来疗愈自我心灵的疲惫,以诗来洗涤生活的压力和精神焦虑;下篇《行走的诗》,更依赖于行走过程中的眼之所见,人之所在,大多都是实地实景实物中移步放歌,诗情明显会更直接一些,情绪上也由此更明朗开阔,显然是努力用诗来唤起自己对时代对生活对人生的热爱。念琪想“轻轻讲述,峡谷道旁鲜花绚丽被生命染红的故事”,想“尝试一种新颖的口感”,想“踏歌而来,解读绿色的秘密”,“更想留下点笔记或者心情”遨游一生,并相信“纵使那一朵花,被时光冲走很远很远,春天又一次一次把你唤回”,而且更突发奇思,觉得“时间会不断地怀孕,把你完好无损地交到我的树枝上”。无论是身处各地风光,流连于风情,还是游走于本土山水,造访各类遗址等,念琪都“蹑手蹑脚走过你的心事”,希望“温暖你千年冰冷的等待”,把对生活的追求和热情,“写在一个荡气回肠的小吃上”,还“以先生的名义,传唱笙歌”。念琪在“争相与岁月一起坐禅”之后,感觉到了“今天仍然需要那一块息壤,阻止水一样的情感泛滥成灾”,相信“夏天的灿烂定格在春天的花裙子上”,相信“都可以遇见蓝色,寻访龙涎香的海岸”。念琪经过了在诗的“坐禅”之后,终于明白,诗在生活中,诗在时代里,诗是在行走中获得,行走如诗,行走即诗。

念琪写诗多年,热爱写诗,但并不沉迷于写诗,更多的是喜欢用诗来记录历程,于诗之中打坐静思,获得生活的诗意和人生的诗情。他把诗歌创作,当作是个人的精神追求和内在感悟的统一表达。这就决定了,念琪的诗歌,更多地隐诗意的激情于理性的灵思飞扬之中,读他这部诗集,你就会发现,他把所接受到的强烈的感受与冲击,都开始自觉地转化为若隐若现的顿悟闪光中,他不去追求感觉的沉甸甸的直接表现,而是追求通过内心净化之后所获得的诗境,开始更多地注重诗的观悟。坐思如雨,行意似风,风雨成诗,终有所获。这是不是证明了,念琪已经从写诗之初对后现代诗的崇敬,转入到对中国传统诗歌美学的追求,并想努力形成自己诗歌的外拙内美的创作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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