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过年氛围渐浓,内心总是怀念溪边的那座老屋。我与家人在此度过了二十多个春节,热闹的景象依旧历历在目。
清凉溪从门前缓缓流过,周围连着密密麻麻的宅居。房子虽处在城中心,却是闹中取静的佳处。房子后面有条小巷,一米见宽,曲折地穿过密匝的民房,巷道的尽头,连着城中央的环城路。穿过公路,有条小路直通县府大院后门。也许距县府近,这一片区被命名为县府路。
前些年,房前修起防洪堤,还布设了休闲慢道。慢道顺溪延伸,地面铺着透水砖,外侧是波光粼粼的水面,里面是葱茏的绿植,微风拂过,摇曳多姿。从此,出入房子多了一条溪边风情通道。
我特喜欢在这里散步,一是风景怡人,二是氛围喜庆。我知道,一旦暖阳和迎春的红同时出现,散居在天南地北的家人,如同燕子一般,开始向着春天方向飞还。家里二老喜上眉梢期待儿孙回归的眼神,家人团聚其乐融融的温馨,多种元素组合,构成了暖心的过年景象。我把这种嵌入心底的记忆,称为溪墅年景。
法国作家雨果曾说:“风景是一幅画,而人是画中的主角。”只有人参与和欣赏,风景才能焕发出真正的生命力。我之所以念念不忘在这风景中寻找归属感,源于对无法复原年景的怀念。
这种“父母磁场效应”的年景,是常见的,也是容易被忽略的。父母在世,兄弟姐妹没有约定,腊八过后,总是向着父母在的地方靠拢。父母累并快乐着,打扫卫生、采购年货、烹饪佳肴,等待着散落各地的子女回归。
年复一年,我们享受着团聚的欢乐。春来秋往,父母在岁月浸染中慢慢老去。八年前父母都走了,兄弟姐妹们失去了向心力,过年时分散世界各地,各过自己的年。“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以前我只当经典语句来诵读,如今再读,涌起透彻心扉的感悟。
房子依旧矗立,过年时,只有门框上春联的鲜红,才会让人觉得人气还在。曾经大大小小从客厅站到下埕,从门庭站到栈道,站成风景的画面已难以寻觅。
这里靠山面水,视野辽阔,景色宜人。孩子们喜欢在这草丰水盈、疏影横斜的岸边拍照。他们以漾着金光的河面为背景,留下一帧帧感慨岁月不拘、感叹时光易老、感怀年景独好的难忘瞬间。如今,他们远走他乡,各揣当年的合影,记住年景的欢乐,留下深深的思念。
蛇年春节临近,过年的鞭炮声又将响起,我特别怀念当年的溪墅年景。